霍欣怡的“大胆告白”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霍欣怡的哭声才渐渐止住。

她吸了吸鼻子，鼻尖还泛着红，却故意板起脸，冷冷地说道：

霍欣怡：“别，吸，别误会，我可还没有原谅你，我现在对你恨的不得了。”

齐渊：“嗯。”

齐渊强忍住唇边的笑意，继续轻轻拍着霍欣怡的后背，低低应了一声。

她此刻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刚刚还那样热烈地凑上来索吻，现在也没舍得从他怀里挪开半分，嘴上却偏要硬撑着，不肯承认自己的感情。

以前他见到的，都是对他直白表达好感、从不掩饰心意的霍欣怡。

如今她这样偶尔藏起心思、不肯坦诚的模样，反倒让他觉得十分新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泛起阵阵暖意。

霍欣怡察觉到他语气里的纵容，转过头，幽怨地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点小委屈。

霍欣怡：“你是不是没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齐渊：“不敢不敢。”

齐渊连忙放低姿态示弱，生怕惹她不快。

好不容易才把霍欣怡哄得情绪平复了些，要是再因为这点小事让她脾气上来，那他可就真的欲哭无泪了，之前的努力也都白费了。

他微微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讨好地问道：

齐渊：“那老婆大人你怎样才肯原谅我呢？”

听到他这半开玩笑的称呼，霍欣怡的小脸“腾”地一下红了。

连耳根都染上了粉色，却故意装作没听见似的，无视了他这个称呼，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霍欣怡：“首先，你以后再也不许不经我允许离开我超过一个月的时间。”

齐渊毫不犹豫地应下，语气里满是认真，没有半分迟疑。

霍欣怡：“然后，你以后眼里必须只有我，绝对不能有别的人。”

齐渊：“嗯。”

齐渊应声时下巴微抬，语气里的干脆没有半分犹豫，像是在应下一件再笃定不过的事。

霍欣怡：“再然后……你笑什么？”

霍欣怡正蹙着眉琢磨其他要提的条件，眼角余光扫到齐渊唇边漾开的笑意，话头猛地顿住，语气里瞬间掺了点不满的意味。

齐渊没忍住，低笑出声，解释的话语里带着藏不住的暖意：

齐渊：“没什么，我只是在感叹，我女朋友怎么能这么可爱。”

从这些带着点小霸道又藏着满满依赖的要求里，他读得懂霍欣怡那份浓得化不开的依恋。

就像藤蔓缠上大树，紧密又执着，带着股非他不可的劲儿。

这份直白又热烈的心意撞进心里，让他根本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连眉梢眼角都染上了化不开的笑意。

霍欣怡：“你——”

霍欣怡被他这话堵得气结，脸颊“腾”地泛起红晕，眼看着眉头又要皱起，显露出要生气的模样。

齐渊见状，连忙低下头，用一个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意味的吻，结结实实地封住了她的口。

霍欣怡：“唔，啾，唔哈，唔姆……”

唇齿交缠间，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又滚烫。

过了好一会儿，齐渊才缓缓松开她。霍欣怡的瞳孔蒙上了一层湿润的水汽，却不是因为刚刚那场大哭，而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染上了水光。

她趴在齐渊的胸口，声音里带着点含糊的鼻音，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撒娇：

霍欣怡：“你就只会欺负我。”

齐渊：“讨厌吗？”

齐渊低下头，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声音放得更柔，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霍欣怡：“……”

霍欣怡没有回答，只是把脸往他胸口埋得更深了些，鼻尖抵着他温热的衣襟。但此时的沉默，早已是最诚实的回答。

她觉得自己现在真是变得奇怪。明明这两年时间里，心里像蒙着一层洗不掉的灰，黯淡得跟死了差不多。

可现在就这么依偎在齐渊的胸前，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心脏就不争气地“砰砰”加速跳动，那种满溢的开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

妈妈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撞进霍欣怡的脑海。

她的眼睛“唰”地一下睁大，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霍云儿被戴浩那样对待，却还是对他甘之若饴。

可如果，霍云儿当时的感受，和她现在对齐渊的感觉是一样的，那她好像……能理解了。

而这份突如其来的理解，却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让她从心底里生出一阵细密的恐惧。

那恐惧像冰冷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上心脏，越收越紧。

齐渊突然感觉到，怀中的霍欣怡开始轻轻颤抖。

不是因为冷，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战栗，从身体深处透出来。

他连忙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些，关切的话语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齐渊：“欣怡，怎么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霍欣怡的精神状态突然变得很不稳定，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剧烈冲撞，搅得她不得安宁。

这让他心底的不安瞬间扩大，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沉甸甸的涟漪。

听到他的声音，霍欣怡猛地抬起手，死死抓住他的衣领，力道大得指节都泛了白。

同时，她用力抬起头，目光直直看向他。

齐渊心里“咯噔”一沉，那股不安感变得更加强烈，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让他呼吸都有些发紧。

不知何时，霍欣怡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她用一种近乎空洞的眼神望着齐渊，嘴唇微微开启，声音轻得像梦呓，带着点喃喃自语的意味问道：

霍欣怡：“齐渊，你不会抛弃我的吧？”

她这么说着，瞳孔的深处却猛地燃起一簇火苗。

那火苗蹿得极快，带着一股仿佛能燃尽一切的疯狂，在眼底灼灼跳动。

如果、如果她未来真的会沦落到和母亲一样的地步，那还不如……

齐渊没有丝毫迟疑，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每个字都像是砸在地上：

齐渊：“当然不会。”

他这果断又笃定的态度，像一盆冷水瞬间浇在那簇疯狂的火苗上。

霍欣怡眼中的疯狂褪去了不少，只剩下些微的恍惚。

齐渊：“也、也是呢……齐渊绝对不会像他那样，绝对不会的……”

她缓缓松开了攥着齐渊领口的双手，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寻求某种肯定，她不断地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仿佛下一秒就会散开。

齐渊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那股强烈的不安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在霍欣怡心里扎了根，而他必须把那东西拔出来才行。

他从王冬那里，一句句听全了霍欣怡得知他失踪后的所有反应。那些细碎的描述像针，一下下扎在他心上。

据说那个叫玉欢的治疗系魂师，曾经不止一次说过，霍欣怡比起其他精神疾病患者要好照顾得多。

其实她错了，错得相当离谱。

在最开始得知齐渊消失在异空间彼方的那段日子，霍欣怡半点没有后来的冷漠，甚至能用歇斯底里来形容。

她死死不肯接受最重要的人已经死亡的事实，可身边所有人都在重复同一个答案。

齐渊死了，死在了混乱的空间乱流里。

结果就是，她的精神彻底乱了套，总在半夜哭喊着惊醒，醒了也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流泪，不管谁问话都咬紧嘴唇不肯出声。

与此同时，她开始变得格外小心翼翼，对谁都摆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仿佛生怕对方也像齐渊一样，毫无预兆就把她抛下。

可她又敏感得厉害，别人随口说句话，她都会在心里翻来覆去地琢磨，整个人透着一股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脆弱。

即便是海神阁，也对她的症状束手无策。

若是生理性的精神疾病，他们或许还能想办法治疗，可霍欣怡这明显是心病，不是常规治疗流程能解决的。

直到某一天，一场意外彻底改变了这一切。

那天霍欣怡正由王冬陪着，坐在海神湖边发呆，不知怎的突然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时，就成了那副仿佛丧失了所有感情的模样。

据王冬说，在霍欣怡晕倒前一瞬，她好像看到霍欣怡眼底有一抹灰色光芒飞快闪过。

齐渊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动了手脚，虽然他不怎么赞成封印霍欣怡情感的做法，但也能明白，那是实在没办法的办法。

再说，不管伊莱克斯做了怎样的选择，他齐渊这个罪魁祸首，都没资格置喙什么。

虽说齐渊回归后，伊莱克斯似乎放开了对霍欣怡情感的封印，但这也意味着，她的心病跟着一起回来了。

齐渊自责地咬了咬嘴唇，随即俯身在霍欣怡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声音放得又柔又轻：

齐渊：“欣怡，这次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了，你不用再担心。”

齐渊：“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说，我一定给你。”

听到他的话，霍欣怡眼神沉沉地沉思了片刻，随后抿了抿唇，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

霍欣怡：“我要你。”

说完，她红着脸低下头，彻底陷入沉默，连耳根都泛起了粉色。

齐渊：“要什么？”

齐渊等了半天没下文，只好急忙追问。

霍欣怡要什么，他都给。

见他没反应过来，霍欣怡的脸不由得更红了，像染上了一层胭脂，只好又用小得像蚊子哼的声音补了一句：

霍欣怡：“要了我吧。”

齐渊：“……啊？”

这次齐渊听明白了，大脑却瞬间一片空白，彻底宕机。

看着怀里红着脸、眉眼间透着娇艳的女友，他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慌忙问道：

齐渊：“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霍欣怡的眼神瞬间变了，像只即将被抛弃的小猫，眼眶里飞快蒙上一层水汽，带着点委屈和不安：

霍欣怡：“不可以吗？”

霍欣怡：“呜……”

看到她这副眼眶泛红、泫然欲泣的神情，齐渊只觉得喉咙猛地发紧，那些到了嘴边的顾虑瞬间卡壳，半个拒绝的字都吐不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用力压下心底那股翻涌而上的燥热与欲望，眼神一点点变得格外认真：

齐渊：“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我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念头？”

霍欣怡瘪了瘪嘴，脸颊微微鼓着，带着几分不情愿的别扭，还是慢吞吞地、一字一句说出了藏在心里的实话。

可她这句实话，比刚才那句更让齐渊心头剧震，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霍欣怡：“因为，我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齐渊：“咳咳咳！”

这次齐渊是真的懵了，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无数思绪乱成一团麻，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话题跳跃得太快，快得像坐过山车，前一秒还在平复情绪，下一秒就直奔终点，他感觉自己的思路根本跟不上霍欣怡的节奏。

其实霍欣怡的想法很简单。

在齐渊说不会抛弃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彻底相信了他。

这份信任像种子扎进土壤，早已在骨子里生根发芽，不是随便什么就能轻易动摇的。

她心里也清楚，齐渊肯定不是故意晾了她两年。这两年里的煎熬，他未必比自己少。

但不管怎么说，齐渊实实在在离开了她两年，这是板上钉钉、不争的事实。

如果这个时限再拉长一些呢？如果拉长到一辈子那么久呢？

只是稍微在脑子里勾勒了一下那个画面，霍欣怡就觉得浑身发冷，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来，止不住地不寒而栗。

她不敢再想下去，怕自己会被那份绝望淹没，更不敢去想，自己到那时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她希望自己至少能有个念想，有个人生的寄托。

霍云儿的遭遇和她很像，两人骨子里的执拗和敏感也十分相近。

可霍云儿为什么能忍住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咬着牙坚强地活下来？

因为她有一个女儿，一个能作为人生寄托的女儿。

正是想通了这一点，霍欣怡才鼓足勇气，语出惊人，说出了刚才那句把齐渊吓得够呛的话。

至少她相信，如果在齐渊失踪前，她就怀上了他的孩子，这两年时间里，她绝对不会过得这么颓废、这么狼狈。

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会逼着自己咬着牙坚强起来，好好吃饭，好好活着。

而且她和霍云儿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她拥有强横的实力，能护自己和孩子周全，绝对不会让孩子像当年的唐舞桐那样，过上颠沛流离的苦日子。

齐渊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齐渊：“欣怡，你现在真的没问题吗？要不我们改天再聊这个话题好不好？”

要说他对霍欣怡的话有没有期待——那肯定是心动得不得了啊！

世上哪个男人听到自家女朋友说出这种话，会不心动呢？

那是藏在骨子里的本能，根本藏不住。

但霍欣怡刚才那瞬间放空的空洞眼神，实在是吓到他了，让他忍不住担心，她是不是还没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会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

然而他这种不直接回应、模棱两可的态度，却让霍欣怡瞬间变了脸色，心里那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委屈又冒了上来。

她沉下脸，原本柔和的线条瞬间绷紧，眼神又变得危险起来，像只被人惹恼、亮出爪子的小兽。

霍欣怡：“你不愿意吗？”

齐渊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凌厉气势压得一窒，像是被无形的气场罩住，声音都弱了几分：

齐渊：“我说了，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

霍欣怡：“看来只能强上了啊……”

听到霍欣怡这句轻飘飘、却带着不容置疑决心的话，齐渊只感觉全身的汗毛“唰”地一下全炸开了，像被泼了盆冰水，又惊又懵，心脏都跟着漏跳了半拍。

还真别说，虽然现在齐渊的硬实力明摆着比霍欣怡要强上一截，但双方距离已经缩进到这个地步，他确实没什么把握能从霍欣怡这里顺利逃脱。

因为他的攻击带着实打实的威力，稍不留意就可能伤到霍欣怡，可霍欣怡的控制技能却不一样，只会限制行动，不会造成实质伤害。

若是她真的动了真格，先来一发全力的灵魂冲击扰乱心神，紧接着跟上一记帝掌，就算是齐渊，怕是也难挡这波连招。

他心里快速盘算着，最终还是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开口投降。

齐渊：“我愿意！有话好商量！”

至少这种事的第一次，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占据主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动招架。

听到这话，霍欣怡脸上的冰霜瞬间消融，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颜，那笑容明媚得晃眼。

霍欣怡：“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齐渊！”

齐渊看着她这副喜上眉梢的样子，心里却有些欲哭无泪。

他怎么突然感觉，自己这处境跟被“强暴”了似的？

这该不会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