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雅去当老板娘
穆恩的手掌狠狠按上泛着幽蓝冷光的恐惧魔龙头骨,嶙峋骨刺在他掌心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这位老者神色冷峻如霜,眼底却跳动着郑重的火焰:
穆恩:“欣怡也在听着吧?看到这里悬挂的头骨了没有,这是一种名为恐惧魔龙的魂兽头骨。”
他屈指如铁,重重叩击骨面,沉闷的回响如闷雷般在密室炸开。
穆恩:“恐惧魔龙为地龙系亚龙种,本体战斗实力不强,但其却是罕见的精神属性龙族。”
他脚步沉稳,绕着陈列架缓步而行,玄奥符文如同苏醒的灵蛇在地面蜿蜒亮起:
穆恩:“这种魂兽自然死亡后,头骨会封存部分精神力。”
穆恩:“岁月流逝?不存在的!那些力量就像沉睡的远古战士,只要触发特定仪式,瞬间就能苏醒!”
当穆恩详尽介绍完密室用途,大手一挥,悬浮符文如遭重锤,微光如流星般急速熄灭。
转身时,宽大衣袍带起的劲风,直接将墙角烛火吹得剧烈摇曳。
言少哲皱着眉一路小跑跟上来,脸上焦虑都快凝成实质,手指不停地揉搓袖口:
言少哲:“老师,真的不再多问一下吗?”
那模样,活像热锅上的蚂蚁。
穆恩缓缓摇头,银丝白发在烛光下泛着冷冽杀意:
穆恩:“不了,对方是极北三大天王之首,逼问过紧,就好比硬拔老虎嘴里的牙。”
他眼神穿透密室墙壁,仿佛已置身极北冰原。
穆恩:“再说我也相信欣怡那孩子,只要学院不主动招惹,她绝不会对我们出手。”
言少哲急得往前跨出半步,鞋跟重重砸在石板上,声音都变了调:
言少哲:“可是万一她是那边派来的奸细……”
穆恩重重一叹,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穆恩:“少哲,我对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的性格永远缺份大气,这是你最大的缺陷,也是我因为齐渊那件事,把你武魂系院长之位撸掉的根本原因。”
他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如鹰。
穆恩:“我问你,如果你有个拥有极致武魂的学生,你舍得送她去敌方当卧底?出了事怎么办?”
穆恩:“她才多大?让孩子当卧底,这不确定性,你心里没点数?”
穆恩:“回答我look at my eyes!”
言少哲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半天,最后所有辩驳都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密室内冰冷的空气中 。
穆恩见状轻轻摆手,衣袂划过,好似挥走了一场无形的硝烟。
穆恩周身气势如汹涌浪潮般轰然迸发,凌厉眼神仿若实质化的锋芒,将四周空气震得微微扭曲颤动:
穆恩:“好了,这件事我已经做好决定了,你以后不要多嘴,我们不能寒了那孩子的心。”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重锤狠狠砸在地上,敲定了不容置疑的最终决策。
言少哲死死盯着老者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最终只能满心不甘地无奈点头。
他向后退去时,脚步拖沓而沉重,每一步都仿佛拖着千斤巨石,转身离开的单薄身影,尽数写满了深深的无奈与被迫的妥协。
唐雅跨出教室门槛的刹那,两道秀眉便紧紧拧成了麻花,眉间凝着化不开的浓重愁绪。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那叹息声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藏着数不清、道不明的心事。
这段时间,她的生活单调得可怕,每日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木偶。
在教室与宿舍之间机械往返,两点一线的轨迹从未偏离,脚步匆忙得连一秒都不愿在外停留,更别说离开学院半步。
此刻,她刚走出教学楼,便急匆匆朝着宿舍赶去。
一路上,她脚步急促凌乱,眉头始终紧紧皱着,贝齿用力咬着下唇。
眼神游离又焦虑,显然还深陷在自己的思绪泥沼里,满心都是解不开的烦恼,整个人仿佛被愁云惨雾重重包裹。
贝贝:“美女,赏脸吃个饭呗。”
一道身影如同暗夜幽灵,毫无征兆地闪现,硬生生横在了唐雅面前。
唐雅本走得飞快,冷不丁被拦,惯性让她身子猛地向前冲去,几乎就要狠狠撞上对方胸膛。
唐雅:“死开!”
唐雅瞬间柳眉倒竖,杏目圆睁,声音里裹着熊熊燃烧的怒火。
学院里谁人不知她和贝贝的恋人关系?
如今竟然有人敢在外院公然挑衅,这简直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玩火!
可当她怒目抬眼,看清对方那张儒雅英俊的面容时。
整个人瞬间僵住,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目光再也无法从那张脸上挪开半分。
下一秒,她眼眶迅速泛红,突然猛地扑进那人怀中,双手攥起粉拳,一下又一下砸在对方胸口:
唐雅:“你这死鬼还知道回来?!”
声音里委屈、惊喜、嗔怪交织在一起,化作了复杂又浓烈的情绪洪流。
贝贝嘴角勾起一抹温柔到能溺死人的弧度,一边笑着任由她发泄,一边伸出手轻轻摩挲她的头发:
贝贝:“好啦好啦,我这不是为了给唐门争光嘛,小雅老师就饶了我吧。”
他的眼神里满是宠溺,看着唐雅的模样,仿佛她就是自己的整个世界。
轻抚了一会儿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事情,眼神瞬间亮得惊人:
贝贝:“对了,小雅,这次我回来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唐雅右手猛地抬起,骨节泛白地用手背狠狠擦拭通红的眼眶,睫毛上还挂着摇摇欲坠的晶莹泪珠。
她仰起头,泛红的双眼直直望向贝贝:
唐雅:“什么?”
沙哑的声线里裹着哭过后的颤抖,尾音还带着急切的颤意。
贝贝唇角高高勾起,灿烂的笑容瞬间点亮眉眼。
仿佛春日暖阳驱散寒冬阴霾,眼底藏不住的兴奋与期待几乎要溢出来。
他挺直脊背,声音铿锵有力:
贝贝:“我们唐门也要有自己的根据地了,在史莱克城里。”
每个字都像是敲在战鼓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震颤。
#唐雅:“唉?”
唐雅下意识轻呼,杏眼瞪得浑圆,眼尾还泛着未消的红。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天灵盖,惊得她大脑“嗡”地一片空白,只能机械地吐出单音节。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贝贝双手稳稳搭住唐雅肩头,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
他微微俯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贝贝:“其实我去参加比赛之前,学院的许可就已经发下来了。”
贝贝:“不过我想给你个惊喜就没有先告诉你,如何,算不算好消息?”
说话间,拇指不自觉在她肩头轻轻摩挲,带着几分忐忑又期待的小紧张。
唐雅嘴唇翕动两下,喉结艰难滚动,发颤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齿缝溢出:
唐雅:“可、可为什么,学院这么多年不是一直对我们不管不顾的吗?为什么此时又突然愿意同意了?”
她皱紧眉头,眉心拧出深深的褶皱,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像是在求解一道无解的难题。
贝贝无奈抿嘴,轻轻叹了口气,眼底却盈满温柔。
他抬手,指尖穿过唐雅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如同拾起一片易碎的琉璃:
贝贝:“学院也不至于对唐门不管不顾啦。”
顿了顿,他加重语气,字字清晰:
贝贝:“主要原因应该在于齐渊和欣怡,他们两个天赋有多强你又不是不知道。”
贝贝:“由于他们两个都在唐门内,学院高层决定看在他们的面子上,为我们提供一个门面,从今往后我们就可以用这个门面为基础,将唐门发展起来了。”
说到“发展”二字时,他攥紧拳头,仿佛已经握住了唐门的未来。
唐雅咬着下唇,嘴唇微微颤抖,眼眶再次被泪水充盈得发亮。
她张了张嘴,却被情绪哽住喉咙发不出声。
惊喜如同决堤的潮水将她淹没,让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滞,半晌后,滚烫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打湿衣襟,每一滴都诉说着满心的震撼与汹涌的感动 。
自唐门旧址被蛮横强占那刻起,唐雅便如断线风筝般在风雨中飘摇。
往后数年,居无定所成了她生活的常态,破庙残檐下的蜷缩、寒夜街头的瑟缩,都是刻骨铭心的记忆。
若不是贝贝在某个飘雪的黄昏向她伸出援手,给了一方容身的屋檐,她或许早已在饥寒交迫中化作街头的一抹尘埃。
近来,无形的压力如深海暗流将她层层包裹,越是靠近深夜,胸腔里的窒息感越是沉重。
复仇的念头像毒藤般缠绕心脏,某个暴雨滂沱的夜晚。
她甚至已收拾好简陋的行囊,指尖触到门把手时,脑海里却闪过仇人们狰狞的笑脸,
那是实力悬殊的绝望,也是孤注一掷的冲动。
然而此刻,当贝贝说出唐门即将拥有门面的消息,她盯着对方眼中闪烁的光,忽然觉得过往数年的漂泊都有了落点。
唐门于她而言,是刻进骨髓的姓氏,是血脉里流淌的图腾。
如今新的归宿如灯塔般亮起,她攥紧衣角的手指逐渐松开。
那些关于复仇的灼热念头,竟在瞬间冷却成更务实的考量。
她知道,报仇不是挥拳就能完成的壮举,更像一场需要耐心布局的棋局。
就像后山那株被狂风折断的树苗,唯有先扎稳根系、积蓄养分,待枝干粗壮才能抵御风雨。
当下的唐门,正需要这样的“扎根期”。
唐雅猛然抬手,指腹用力蹭过泛红的眼角,睫毛上的泪珠被蹭得糊了一片。
她抬起头时,眼底的迷茫已被火焰般的坚定取代:
唐雅:“贝贝,我决定了,我要从学院里退学了。”
贝贝:“什么?!”
贝贝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向前半步,双手几乎是“啪”地抓住唐雅的胳膊,掌心的温度带着明显的颤抖。
贝贝:“小雅,为什么?你别吓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盯着唐雅决绝的神情,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唐雅用力摇头,手腕从贝贝掌心挣脱,后退半步时鞋底蹭到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她挺直脊背,像是要将多年的委屈和不甘都撑成铠甲:
唐雅:“我没做傻事,贝贝。”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字字清晰。
唐雅:“我现在清醒得很,清醒到能数清自己天赋的天花板——内院考核的门槛,我这辈子都跨不过去。”
说到这里,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弯月形的白痕。
空气沉默了几秒,唐雅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所有犹豫都吐出去:
唐雅:“既然这样,学院对我而言就只剩‘虚名’了。与其把时间耗在永远追不上的修炼进度上。”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初萌的新绿。
唐雅:“不如去学账本怎么算,去学铺面怎么开,去学怎么让唐门的名字,在史莱克城真正站稳脚跟。”
最后几个字从她齿间溢出,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像极了唐门暗器出手时的决绝。
眼下的唐门,加上她才四个人。
齐渊锻造时火星四溅的专注,欣怡研究毒草时发亮的眼睛,贝贝修炼时汗湿的背影……
这三个人的天赋确实强得“离谱”,可宗门不是靠天才撑起来的空架子。
唐雅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算宽厚的肩膀,忽然觉得,或许自己能成为那个“搭架子”的人。
可无论她如何努力,作为门主的唐雅,天赋始终如平静湖面,掀不起修炼魂力的惊涛骇浪。
就算将“平平无奇”四个字刻在武魂上,都嫌多余。
这般资质耗费光阴在魂力修炼,无异于用竹篮打水,倒不如将每分每秒都砸进宗门管理,亲手补上唐门发展的最后短板。
此刻的唐门,在史莱克城刚立起门面,恰似新生幼崽蹒跚学步。
百废待兴的摊子上,从牌匾雕刻到账房明细,桩桩件件都像伸出的手,等着唐雅亲自去握住、去理顺。
当她想到能以这般方式为唐门添砖加瓦,原本被漂泊和无奈冻僵的心,瞬间燃起腾腾火苗,连指尖都跟着发烫。
贝贝望着唐雅眼底跳动的光,就知道那些劝诫的话早已成了耳边风。
他无奈地垂下肩膀,胸腔里溢出的叹息,裹着心疼与纵容。
贝贝:“好吧,但是你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找我来帮忙,我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贝贝伸出手,想揉唐雅的头发,却在半空顿住,最后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唐雅:“嘿嘿,知道啦,真啰嗦。”
唐雅歪着头躲开,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与几分钟前红着眼眶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要撞上贝贝:
唐雅:“对了,贝贝,这次你们去参加大赛战果如何?我们这边还没有收到消息。”
贝贝瞬间挺直脊背,嘴角扬起不羁的弧度,眼神亮得像是藏了星辰:
贝贝:“你老公出马,什么事不是手到擒来?”
话音未落,他就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唐雅二话不说,食指和拇指精准掐住贝贝的耳朵,指尖微微用力拧了半圈:
唐雅:“你说不说?”
贝贝:“说说说!是这样的……”
贝贝一边夸张地喊着疼,一边眉飞色舞比划起来。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一前一后晃悠在通往史莱克城的路上。
唐雅时不时捶贝贝一拳,换来对方夸张的哀嚎。
贝贝手舞足蹈讲着赛场上的惊险,惊起路边草丛里的麻雀。
余晖给他们的轮廓镀上金边,此刻的画面,倒比任何战果都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