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稻草
玄厄一只脚刚抬起来,还没来得及落下,听到穆恩的话,猛地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过了好几秒,他才缓缓转过身,脸上的神情痛苦不堪,五官都快拧到一块儿去了,眼神中满是挣扎。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难以启齿,最后带着哭腔说道:“穆老,我实在是没脸再留在这儿了啊,我……”
此刻的他,双肩微微耸动,双手下意识地揪着衣角,脑袋低垂,活脱脱一个犯了大错、满心愧疚又孤立无援的孩子,模样十分可怜。
穆恩原本平和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的威严,紧接着,他提高音量,语气陡然加重,声音犹如洪钟般震响:“我说让你回来!你听不到吗?”
这一声怒吼,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那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压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玄厄听到这话,双眼瞪得滚圆,像是两个铜铃,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
穆恩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了,这突如其来的严厉,让他彻底乱了阵脚。
他呆立在那儿,手足无措,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过了好一会儿,被穆恩这股强大的怒气震慑住,他就像一只被驯服的猛兽,迈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乖乖地回到了座位上。
坐下的时候,他还偷偷抬眼,小心翼翼地瞧了瞧穆恩的脸色,那眼神里满是畏惧。
穆恩冷冷地扫了玄厄一眼,目光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直直地刺向玄厄。
玄厄被这目光一盯,不禁打了个寒颤,身体下意识地缩了缩。
穆恩开口道:“遇到事就只知道逃避,逃避能解决问题吗?”
“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当缩头乌龟,那我们史莱克学院早就不复存在,成为历史的尘埃了!”
“不过你也确实不适合再担任史莱克监察团副团长这个职位了。”
“从今天起,别再干这个了,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内院教弟子。”
对于玄厄,穆恩心中的情绪十分复杂,既生气又无奈,真的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
他们相识这么多年,穆恩对玄厄的性格可谓是了如指掌。
平日里的玄厄,那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
每次分配任务,他总是能偷懒就偷懒,能推脱就推脱。
工作起来更是玩忽职守,完全没有一点责任心,对待任务敷衍了事。
一旦他认定了某件事,就会变得极其固执,不管别人怎么劝说,他都听不进去,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犯了错之后,他也从不反省,死不悔改,依旧我行我素。
而且,他在凭借自己的实力耍无赖这方面,天赋异禀,无人能及。
每次遇到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他就会依仗着自己的实力强行耍赖,让人十分头疼。
可是,一到需要动脑子、出谋划策的关键时刻,他就完全没了主意,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穆恩心里十分清楚,要是自己手下能再多一个九十八级的强者,他绝对不会让玄厄担任海神阁的副阁主。
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自己已经时日无多,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等他离开人世之后,海神阁这边能够撑起场面、镇住众人的,也就只有玄厄了。
在这种无奈的情况下,不管玄厄做了多么离谱的事情,穆恩都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保着他。
毕竟学院现在人才稀缺,实在是离不开他这根“顶梁柱”,哪怕这根“柱子”并不那么让人满意。
穆恩端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得仿若覆着一层寒霜,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那口气里仿佛裹挟着无尽的忧虑与沉重。
随后,他偏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弓长龙,一字一顿,语气坚定得如同钢铁一般:“长龙,等海神阁会议一结束,所有内院弟子必须到你那儿去,量身定制至少一件飞行魂导器和一件防御魂导器。”
“但凡有谁敢反对,二话不说,直接让他离开学院,绝无通融的余地!”
这一番话,落地有声,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仿佛在宣告着一项关乎学院命运的重大决策。
弓长龙刚要张嘴回应,言少哲的脸色却陡然一变,瞬间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他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拧出了几道深深的沟壑,嘴唇微微颤动,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老师,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您看,是不是再仔细权衡、斟酌斟酌呢?”
言少哲心里那叫一个苦涩,这些年,他起早贪黑,费尽心思打压魂导系,好不容易才让武魂系在学院里独占鳌头,一家独大。
可穆恩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一下子就付诸东流了,他怎能不心疼、不着急?
穆恩听闻,淡淡地斜睨了言少哲一眼,那眼神犀利得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似乎在无声地质问:“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当下的局势?”
紧接着,穆恩语气陡然加重,严肃得让人不寒而栗:“怎么,你还想眼巴巴地看着这次的悲剧再次上演吗?”
“而且,你别忘了,你现在早就不是武魂系的院长了,我现在是在和长龙交流,你少插嘴!”
这几句话,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言少哲的心头,震得他浑身一颤,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是。”
言少哲垂着头,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嗡嗡,卑微得不能再卑微。
他紧紧咬着下唇,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心里纵使有千般委屈、万般不甘,此刻也只能硬生生地憋在肚子里,不敢再发出一丝声响。
“知道了,穆老。”弓长龙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
他心里清楚,穆恩做出这个决定必定是深思熟虑的,背后肯定有着深远的考量。
再加上当下学院的处境岌岌可危,他自然不会推脱,反而觉得自己肩负着重大的责任。
就在这时,蔡媚儿敏锐地察觉到现场气氛尴尬得快要凝固了,连忙挺身而出,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巧妙地岔开了话题:
“穆老,那这次大赛咱们该怎么安排呢?”
“现在内院里还剩下十几个学员,可符合年龄限制的,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您看,咱们要不要把他们送过去参赛呢?”
玄厄一听这话,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忙凑上前,接过话茬,胸脯拍得震天响:“只要派我去送,我打包票,肯定能在大赛开始前,把人平平安安地送到!”
说这话时,他腰杆挺得笔直,脸上写满了自信,仿佛在向众人展示自己最后的价值,试图挽回一点颜面。
然而,穆恩却不紧不慢地缓缓摇了摇头,他的眼神深邃得如同无尽的夜空,让人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气敛息,静静地等待着穆恩接下来的话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