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和她的侍君们（187）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特使接着说道：“燕将军本是前来督建，并未派遣大军随他一同前来，此时力有不逮，陷入苦战！”

南宫靖宇问道：“南梁大军从何而来？”

“据燕将军所言，南梁军队翻阅群山，根本不惜一切代价，像是一群真正的疯子！”

南宫靖宇眼底一片晦暗，他走到特使身边，拿过染血的金印，宫门外拥挤热闹的人群还历历在目，正是万人空巷的欢庆时节，远方铁蹄踏遍的山河破碎声，在血色浸染的天边，却依稀可闻。

南宫靖宇轻叹：“灾荒后，战事起，离国......何以生?”

离国边境，关口

燕纵欢蹲跪在一处民宅之后，他手握刀柄，目光盯紧了民宅外燃起的火光和人影。和他一墙相隔的，便是那一支神兵天降的南梁军队。

这群疯子进入关口的城镇之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并全力搜捕部署在此地的凤栖和离国的军队。不多时，城镇就陷入一片翻腾的火海。

燕纵欢前不久才抵达关口，就正面遭遇了南梁军队的伏击。他此行本是督建，便将大多数精锐留在了凤栖，随行者寥寥，且大多数为辅助建造的工匠，并无一战之力。燕纵欢虽然神勇，却也无法一人抵挡千军。他只能在城中勉力躲藏，眼睁睁地看着大军毁掉关口，向着离国的腹地长驱直入。

燕纵欢咬牙：“南梁几万大军翻身越岭而来，此番动手，正是要趁着关口还未修建完毕之前，先下手为强，一路打进离国，直取王城。”

他身边几个寥寥随军的工匠，都是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工匠甲说道：“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工匠乙说道：“本以为是督建，碰不到危险，哪能料到遭此横祸？”

工匠丙说道：“老天啊，我还有老母......”

几名工匠言语之间，颇有大势已去的绝望，燕纵欢眉头皱起，目光一凛，沉声说道：“都不要慌！”

几名早已军心涣散的工匠猛地被他吓到，抬头瑟缩地看着燕纵欢。燕纵欢压低了声音：“遭逢战事便慌成了这样，往后，要如何护得住凤栖？如何护得住远在凤栖的家人？都打起精神来，传信给离王和陛下的特使早已启程，我等若是能集结成小队兵马，从这重重困围中杀出，便能回到凤栖！”

工匠丙说道：“可是，我们仅有这么几个人......还未受到过训练，如何能与南梁的精锐拼杀？”

工匠乙说道：“我......我不想死.......”

烈火焚烧着眼前的一切，浓烟弥漫着涌向墙边的几人。无处可逃的境地之下，躲藏于此的人们都不可避免地吸入了浓烟，发出痛苦的呕吐声。

燕纵欢嘶哑地说道：“我们没有选择。这黑烟将会熏哑喉咙，再过一刻钟，我们便会被烧成黑漆漆的焦炭，到时候弃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想要出去朝着南梁军队求饶，让他们放你们一命，倒也使得。”

一片低低的咳嗽声中，工匠们祈求般的目光看向燕纵欢。燕纵欢继续说道：“可是，你待在俘虏营中苟且偷生，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儿老小被敌军屠杀，你甘愿吗？你——甘愿做刺向自己亲人的一把匕首？”

几名工匠经过他的一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径直望向自己家的方向，沉默不语。

燕纵欢说道：“既然已经身入战场，在刀光剑影中步步搏杀，便是身为将士的使命！若是还有几分凤栖人的骨气，就拿上趁手的家伙，跟我出去，宰了这帮入侵他国的杂碎！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南梁军队一起下地狱！”

几名胆怯的工匠被他一激，都咬紧牙关，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兵器。燕纵欢抬头望向窗边，火光连绵，整座城池仿佛置身火海。急速蹿升的火焰舔舐着木制的门窗，发出木材燃烧断裂的声音。在这里多待一刻，火势蔓延，这里就越发危险。

留给燕纵欢的时间不多了。燕纵欢从窗口的破洞朝外望去，这一条街已经被南梁的军队纵火焚烧，只留下来几个人搜寻漏网之鱼。若是燕纵欢和手下的几名工匠联手，攻破此处，便还有一线生机。

这条路的尽头是一片密林，燕纵欢记住了这里的路线，由此路逃脱进入林中，就算是被南梁军队发现，也很难持续追踪到行踪。“众将士听令，杀——”

霎时间，众人惊觉眼前一空，冲天的火海直直地坠入工匠们的眼底。那火舌肆虐的门墙被燕纵欢一刀劈碎，而下一刻，还在搜捕的南梁士兵身形一顿，自脖颈喷洒的鲜血溅上了军士们的袍角。

燕纵欢横刀于前，刀身流淌的鲜血缓缓渗出，滴落进了那一具南梁士兵尸身的双眼，像是不能瞑目的血泪。

见燕纵欢率先冲入敌阵，众位工匠也不禁攥紧手中的兵器，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也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兵器。一时间，短兵相接的挥刀声，和战场嘶吼的咆哮声，都融化在熊熊烈火中。

对方人数三倍于己，但燕纵欢脸上毫无惧色，他拔刀见血，凛然似有战神之姿，呼啸而来的疾风助长了火势，他却越战越勇。

燕纵欢再度挥刀，敌军应声倒地，随着刀身一同甩出新鲜的血珠。燕纵欢嘶吼出声：“为凤栖而战!”

胡乱扭打的工匠们不再畏惧，他们梗着脖子，也随着燕纵欢嘶吼出声。

南梁军士见此人如此勇猛，猜测他便是凤栖名将——燕纵欢，纷纷后退不敢接战，更有甚者，自知逃不过死，便对燕纵欢的口号嗤之以鼻。“你不就是凤栖女皇的一条狗吗？”

燕纵欢不怒反笑，他步步逼近，抬手一翻，削铁如泥的神兵直直插入对方的颈窝。“我是女皇座下鹰犬，也是她掌中的利刃。”说完，他将刀身一拧，此人一声闷哼，喷洒的如注的血水溅了他满脸。

燕纵欢提刀伫立，身后火焰数丈，炙烤的火光照亮了他满脸的鲜血，形同鬼魅，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活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