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质晋王世子与质子公主(55)
翌日一早,刘婵玥去看望完秦南风和容锦,又应邀来到亭中。而约了她来此的,不是旁人,正是多日未见,如今已经恢复身份的霍文君。“安澜公主。”
“现在应该叫你文君了,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
“这期间,多亏了安澜公主的相助,这份恩情,文君必然不会忘记。”
“别这么说,你也暗中帮了我不少,互惠互利,用不着算得这么明白。不过...今后你打算如何?”
如今的霍文君,眉目间少了一些哀愁之色,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不少。“我今日来,就是想向安澜公主告别。”
“你要走?”
霍文君点点头:“我已经向陛下禀明,想要去浪迹天涯。陛下也恩准了,特意在京中多待几日,也是为了等安澜公主回来。否则,我也不放心就这样离开。”
刘婵玥此时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与祁国这些好友分别,心中究竟是何滋味。“既然重新开始了,离开这里也好。”
“还有一个原因,先前从瑞王府逃出来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多亏有他相助,我才能躲过追兵。看他一身装扮,倒像是个江湖人,我此番也想看看能不能遇到他,好报答他的恩情。”
刘婵玥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那人是不是一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公子?”
“安澜公主认得此人?”霍文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刘婵玥真正的意思,还认真地问了她一句,惹得她轻笑一声。
“原来霍姑娘行走江湖是假的,借机寻人才是真的,不过也好,没了瑞王妃这个身份的束缚,再遇到良人,做一对侠侣,浪迹天涯也不错。”
霍文君连忙否认:“你别误会!我真的只是想要报答人家的恩情,我已经暗中发誓,今生绝不会对任何人动心,更不会嫁给谁,只想要一个人清清静静过日子。”
“你这又是何苦呢?”刘婵玥上前握住她的手,两人沉默片刻,心中都是不舍。
“我听说姜国来人了,想来安澜公主不日也能回到自己的故乡了。我进宫时辰有限,现在也该走了,安澜公主,保重。”
刘婵玥的神情也突然变得低落起来:“希望....后会有期吧。”
刘婵玥回到上阳殿,展宁已经在里面等候,与其同来的,还有李全。展宁行礼:“长公主。”
“免礼,李公公也来了。”
“老奴是来给安澜公主道喜的。”
“道喜?”
“安澜公主在祁国做客多年,想来也是思念故乡已久,所以今日早朝时,陛下已经昭告百官,三日后送安澜公主回姜国。”
刘婵玥快步上前,双眼放光,她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快八年了。此刻对她来说是喜从天降。“当真?”
“哎呦,公主怕是高兴坏了,李公公亲传,岂能有假?”
“对对对,让公公见笑了。”
“无妨无妨,老奴也是得了陛下的吩咐,先来知会安澜公主一声,现下还要带着贵使前去议政殿,商议其他事宜。”
“好,有劳李公公。”
“长公主,臣先行告退。”
孟清秋也是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将两人送走,她才面露喜色,“公主,您可算是熬出来了!”
此时的刘婵玥尚未想到回国之后的处境,只是满心欢喜。“守得云开见月明,姑姑,我们可以回去了...”
孟清秋喜极而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奴婢,奴婢这就去给公主整理行李,住了这么些年,公主攒的东西倒也不少,且收着呢。”
“我和姑姑一起去吧。”
“公主又胡说,您哪里能做这些粗活,还是我来吧,若公主闲来无事,可看看书,对了,太傅送给公主的那簪子,不是还没有解开吗?”
若非孟清秋提醒,她还真的一时忘了这回事了。“对,趁着现在有时间,我再看看。”
刘婵玥坐回殿内,拿出簪子细细看着。乍看之下,并无特别之处,不过只是一支普通的银玉簪子。可仔细一瞧,这簪身做得极为精巧,不像是寻常用作装饰的物件。
刘婵玥越看越觉得不简单。可奈何上面有一块娇脆的白玉,刘婵玥担心弄坏它,也不敢擅自动。“也真是难为展统领了,路途遥遥,还得护着一支簪子。”刘婵玥本是随口感慨,却也因为这句话,灵光乍现。“太傅莫非是故意用的玉饰?目的就是让展统领只能小心查看,而不敢过分细致研究。若真是这样,那...”
刘婵玥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左右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不如...一咬牙,簪子被重重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刘婵玥弯腰,将地上的碎片捡起,赫然发现簪身藏着一物。将其打开之后,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份舆图。而上面标记的,正是她从祁国回到姜国的路线。不过,却是一条远路。
“太傅的意思,是让我照着这个路线回到姜国吗?可他让我绕着这么一大圈,目的又是什么呢?”刚解开一个难题,却又出现一个新的,不过这个疑问,也许只有在路上才能找到答案了。
是夜,大司徒房内的烛火未灭,案桌前架着炭火,壶中的水已经沸腾。一道身影借着月光悄然而至,完美地隐匿于黑暗之中。
见到来人,大司徒立刻起身去迎接。大司徒行礼:“王爷。”
谭烨说道:“今夜这里没有什么王爷,大司徒不必多礼。”
“是。”
待两人坐定,大司徒给谭烨倒茶,可谭烨却没有心思喝。大司徒说道:“前两日与王爷相见都是在宫中,也不便说话,只好委屈王爷深夜乔装来我府上一叙了。”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当面说?我此番暗中出宫,不能停留太久,天亮之前必须赶回去。”
大司徒却突然沉默,半晌才开口:“王爷...难道真的甘愿将这皇位拱手让人吗?”
谭烨目光一凛,掌心重重拍在桌上。“大司徒慎言!”
“我与王爷相识数十年,明明您的贤能才配坐在那个皇位,就连当年宣帝在位时,也是有意废除祖训,立您为储君的。”
“当年之事,莫要再提,父皇从未亲口说过,就做不得数。若非因为这些流言蜚语,我与渊儿也不会骨肉分离这么多年。”
“王爷,我在朝中明争暗斗多年,爬到了百官之首的位子上,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帮您重新夺得帝位啊!如今新帝根基未稳,正是...”
大司徒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谭烨冷冷打断。“够了,我对皇位没有兴趣,我现在只想一家团聚,安安稳稳回晋州过日子。”
谭烨话已至此,可大司徒却依旧不死心:“王爷,就算你这么想,可太后未必肯轻易放你们离开啊,她的手段...王爷应该是知道的。”
提起陈显荣,谭烨后背一阵发凉。“如今她已经是太后,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若她真的想要赶尽杀绝,我就自请废去亲王之位,做个庶人便是。”
大司徒还想再说,对面之人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这些年,多亏你暗中对渊儿的照顾,若非你勤于写书信,告知渊儿的境况,我和流霜还不知道该怎么熬过来。”
“王爷言重了,我也没做什么有用的,不足以报答王爷当年的救命之恩。”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只是今日所言,以后莫要再提,何况...你如今还是国丈,更应该好好辅佐新帝。”
大司徒虽然心有不甘,但见晋王如此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长长叹一口气,随他去了。
“是。”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陈太后的耳目已经遍布京城。今夜他们密会一事,谭烨尚未回宫,便已经传到了陈太后的耳朵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