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158

夕阳西下，天边还留有一丝微光，街上有三三两两的百姓，小摊贩都还没收摊。

小乔神情恍惚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她有多久没逛过街，没听过这般热闹的声音了？太久了，根本想不起来，仿佛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了。

从寂静处走到热闹的街上，再来到幽静漆黑的地方，若非有灯笼的光照着，小乔根本不敢踏进去半步，因为看着实在阴森，不像祈福墙，反而像乱葬岗。

注意到小乔那一瞬间的迟疑，云妩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继续往前走去。

“这就是你想来的祈福墙，美吗？”

无数的灯笼和油灯将漆黑的天色映出一片亮色，昏黄的光驱散了那阴森幽冷的感觉，有一种别样的美。

小乔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轻飘飘的说了句“很美”。

话音落下，便听到云妩的声音。

“数万枯骨堆出来的祈福墙，能不美嘛。”

小乔倏地看向云妩，眼皮跳个不停，心跳声如擂鼓，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衣袖，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什么，什么意思？”

云妩仿佛是不懂小乔为什么这般惊讶，突然想到什么，惊呼出声，以手掩唇，眼底分明流露着恶意。

“哦，我忘了，你还不知道呢，十四年前，李肃下令屠城三日，你脚下埋葬的都是辛都百姓的尸首，这上面的东西是十四年前那场屠杀中幸存的百姓拿出来祭奠死去亲人的，辛都百姓来此确实会被庇护，可你们乔家，恐怕不能祈福，只能催命。”

小乔听得浑身发冷，只觉得脚下一片滚烫，根本站不住脚，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下来，软倒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祈福墙上的‘装饰品’。

“怎么，怎么可能？”

云妩从墙根下捡起了一根骨头，在小乔面前摇了摇，一个洞一个洞得数着，又突然停下来，转而来到小乔身旁蹲下。

小乔被那森森白骨吓得根本不敢睁眼，再也不敢往云妩身边凑了，恨不得与她拉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云妩过来时，她从那根骨头上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味道。

脸色愈发白了，胃里抽搐着，一阵阵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可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捂着嘴干呕着。

“我记得你说过，乔圭不出兵是负一人救万人，你数一数，这里到底有多少人。”

“十四年前你还小，乔圭不出兵的事也不能记在你头上，但是李肃屠城三日一事我相信无人不知，你更不会不知道。”

“这些年来，你有为他们烧过一炷香，有为他们祈过一次福吗？”

“大抵是没有的吧，毕竟他们不是焉州百姓，不是你们乔家人，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贱民罢了，死便死了，你们世家女的眼中，又如何有他们的存在。”

“十四年前的那场屠杀，若说李肃是主犯，那你们乔家便是从犯，乔圭这个罪魁祸首凭什么能好好的活着，你觉得他该下去赔罪吗？”

还没听云妩说完，小乔已泪流满面，不知是愧疚还是那数万条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对着祈福墙不停地磕头道歉，光洁的额头很快红了一片，有血丝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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