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酒(2)

但拓车的坐垫怪硬的。

来仪系好了安全带,在车座上左扭右扭,还是觉得难受。

“咋子了?”但拓一步跨上驾驶位,轻车熟路地绑好安全带,左手顺便带上车门,“身上有跳蚤噻?”

“没有。”来仪动了动嘴还是把吐槽的话咽到肚子里。

算了,她并不是很想闻枪口的味道。

“没有那就坐好了。”

三边坡的路大多崎岖颠簸,但拓开车开得倒是意外的稳,至少比先前那群绑匪开得好多了。

来仪无聊地抱着双臂靠在硌人的靠背上,脖子也感到很难受。她偷偷瞥了眼但拓,日近正午越来越热,他这会儿已经把外套脱了,只穿了件无袖的白色衬衣,精壮的臂膀上像骑士盔甲一样的纹身随着他转动方向盘的动作若隐若现。

肌肉练挺好。来仪想。

“你是咋个活过来的?”但拓忽然开口,来仪猛然在后视镜上接触到他的视线。

偷窥被发现——无所谓,来仪在位置上换了个更舒服点的姿势。

“我说过了呀拓子哥。”她像狐狸一样眨眨眼,“貌巴小兄弟保佑我。”

躺在后车座的貌巴无语地把头撇到一边:“莫再拉着我挡枪了噶。”

“貌巴要真有这个本领,也应该先保佑他自己。”但拓忽地猛打方向盘,一个急转弯来仪被迫半个身子都撞在车门上。

“还有噶,别再拿貌巴说事。”

来仪从后视镜上看到他眼睛不加掩饰的怒意,但拓眉目本来就粗糙,这会儿看上去更让人害怕。

她顿了会儿,有些尴尬地把目光瞥向车窗外移动的房屋:“抱歉…”

貌巴坐起身:“你看,我哥他生气了噻。”

来仪偷偷往后瞥了眼,青年半张血肉模糊的脸随着他说话的动作露出森然白骨,偏偏笑得醇然,像个小孩子。

她忽然怀疑自己先前对貌巴的判断是不是有误。

“拓子哥。”来仪长舒一口气,靠着背靠歪过脑袋去看单手轻车熟路转动方向盘的男人,眼角带着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但拓放慢了车速,就像是在静静等她吐出在子弹下死里逃生的原因一样。

“——可是我,不想说噻。”

来仪模仿他们弯弯绕绕的口音,跳脱地眯起了眼睛。但拓一个急刹车:“你敢耍老……”

“拓子哥。”来仪抓着安全带稳稳当当地打断他的话,“这么隐私的事情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出来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需要时间和事件来建立的——简单来说呢,就是我不相信你。”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其实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来仪想着或许把貌巴的事情和但拓说了也不错,两人看上去确实不像是坏人。但她话到嘴边又犹豫了:

这可是三边坡诶,走私、枪击、FD等等任何罪恶无时无刻不在这片土地发生。

她要保全自己,她不能信任何人。

但拓喘着粗气盯着她皮笑肉不笑的脸,来仪清亮的眼睛黑得纯粹,比达班晚上的月亮都要清明,但也冷得出奇。

——他忽而诡异地觉得他们是一路人。

他忍着冲动平复了几下呼吸,这才猛地一脚油门开出去。

“你说得对。”但拓说,“在三边坡,就不要信别人。”

他靠着背垫挺了挺身,安全带随着他胸膛的起伏而伸缩。但拓又转过头来,这会儿他目光平静多了:“那就剩一个问题了噶。”

“什么?”

“你叫啥子?”

“……”来仪闻言顿了顿,原来这货一天下来压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她有些不可思议,但也只能字正腔圆地介绍了一遍:“郭来仪。”

“啥子?guo——lai——yi?”

但拓皱眉照猫画虎、结结巴巴地跟读道。来仪听完后面色复杂地又念了一遍:“郭来仪。”

很难念吗?他怎么把声调全读错了。

“郭赖一?”

“郭来仪。”

“哦,你这名字比沈星还怪。”但拓开着车又转了个弯,“我还是叫你乖乖来噻。”

“可以。”来仪耸耸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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