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起来

　　【霍惊曜】

　　像手心的一条鱼，攥紧它会拼命挣扎，放开它时它又不知道会游去什么地方。

　　这样的拼命克制。又无法不放任它随之而去。这般徒劳无力的。

　　——我的，这颗心脏。

　　我的，这隐密晦涩的感情。

　　都是因为那个人啊。

　　……

　　我几乎每天都会去探望李凝云，不知是因为去看阿恙经过她的病房，还是因为自己惭愧的心理，或是因为别的什么。

　　——今日我去，她正紧攥着床单，眉头皱起一道沟，下唇被她自己咬得发紫。

　　是腿又疼了吗？我连忙过去。

　　在以前，她总是笑着等我来，笑着望我走。——总是笑眯眯的在我眼前。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她有多少个日夜像这样被我折磨得睡不着，又无人可以靠呢。

　　她一个人哭，她静静地笑，她会在我的耳光下痛的皱起眉。她生病时的苍白，她没人陪的孤单。她一遍一遍地叫着我的名字，在我身边轻轻对我说着：“很喜欢。”

　　——这时我才恍然意识到，有些事情再不做，可能就来不及了。

　　——可这几日，她不再看向我。

　　——以前总是望向我的方向的目光，再也不会向我投来。

　　“凝云，我生病了。”我似乎好久都没有这样叫过你了，“病得很严重。”可不是很严重么，一靠近你，就会让你受伤。

　　自己就像一颗病毒一样，不敢再靠近你，只敢这般看着你。

　　你无时无刻不在关心我，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会给我时刻准备着热咖啡，会帮我整理好各种资料。我经常加班到深夜，你也只是静静的陪我。你怕我受凉，又怕我嫌烦，所以总是在我睡着的时候帮我披上外套，然后打理好一切，自己才会回家。

　　而我呢，这个一次次侮辱你伤害你，天天把你送进医院的人。

　　她听到这个，终于回过头来看着我，眼中不乏担忧，我一阵慌乱又自顾自地说：“所以我不能靠近你，会传染给你病毒的。——不过，你好起来那天，我会治好它的。”

　　“你……”

　　“别喜欢我了。”我看着她手上的那条她生日时我给他的手链，与那道刀痕相融合，“也别总是在我身后追我了——换我，来追你吧。”

　　“你可别心痛就同意，让我多碰些壁才好，这样我才会明白你的不容易。不过，最后你可一定要答应，因为……我爱你啊。”

　　我不知道我为何会由“生病”这个话题引到告白上，只是顺着自己的嘴来。——我看见她的泪从眼角下来，她转过身去擦着。她一直总是安静的，连笑也是。

　　“唉，你别哭啊。”我手足无措，本能地想要给她擦干眼泪，可又怕自己碰到她时，自己身上的病毒又伤害了她，——算了，我最终还是伸手过去。

　　“别碰我。”

　　我愣住了。

　　“不是生病了吗。”

　　我哑口无言，只得又坐回椅子上，过了一会儿，我才开口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我看了一眼别着头的她，走了出去。有些事，真的该有个了结了。

　　出病房，我站着病房门口，拿出手机，打了一串数字。——“阿恙，我们分手吧。”

　　发出后我并没有任何先前想到会有的愧疚，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果然我也还是自私的，为了自己，做什么都行。——可这次，我想为了李凝云。

　　快点好起来。该我赎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