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我
【陈念辞】
近乡情更怯。
昨天小姑娘说,以后我们都一起回家,我应了声,像回到从前一般。小姑娘和我一起去了超市,阿伯认出了我们,还以为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我见小姑娘挑东西去了,对阿伯说,“不再像以前了。”阿伯拍了拍我的肩没说话。
回不去的是曾经。
在路上,小姑娘不经意地提着她和她男朋友的事,我只是听着,偶尔问了一句:“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他啊,”小姑娘笑起来,“也是个很闷骚的人呢,总是摆着一张大冰块脸,跟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可就我们两个的时候,他又总是说笑,占我便宜,那个狗男人啊还真矛盾呢。”
说起她的男朋友,小姑娘总是一脸笑意。听起来是在吐槽,但话语间包含了满眼的爱意。
那句“阿霄”像是在无声的炫耀。
那日见到小姑娘玉颈上的吻痕时,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珍惜着的小姑娘,他那么轻易地,就夺走了。
我恨啊,我恨为什么不给我一个健康的身体。——我陪不了她,让我,怎么能不恨啊。
昨日小姑娘又喊我念哥哥了,像是几千光年之外的声音了。而我又不能应。我想让她记起我又不敢让她记起我。其实,我也是很矛盾的人呢。
像回到那个骄阳不燥的季节,我做着饭,小姑娘帮着忙,和面时小手总是会拿面粉往我脸上涂,最后面和好了,我也被小姑娘涂成了个面人。
本看着身边的小姑娘,我道:“深深。”只是不由地想喊喊她。后又觉得不妥,我问她“可以这样叫你吧?”
“当然可以啊。”
“那我就是你哥哥了,你的数学成绩就交给我了。”
“那你能保证我的成绩突破一百?”
“一百二十吧。“我说,小姑娘以前可是从不及格考到九十分的。我对小姑娘,最是有信心。
我把客卧的房间收拾了出来,把小姑娘的照片也收了,让小好娘去了客卧,小姑娘道了谢,她进了客卧去后,我才倒了一杯水,送药入胃。
近几天头疼的很频繁,大抵是恶化了,亦或是产生了抗药性吧。
也不知还有几个月了。主治医师说,再严重些就会开始五感退化了,说不定连看都看不到了。
我看了看小姑娘的房间,转头去了卧室。
床头,小姑娘的照片在那儿摆着。那时的小姑娘还不是很爱笑。
反倒是我,那笑让我至今还记得小姑娘在我怀中的感觉。
流连忘返。
若我那两年没有离开,陪小姑娘度过初中与高中,看着她从一个小丫头蜕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儿,听着别人对我说,“陈念辞啊,你艳福不浅呢。”
然后看她考入大学,有个知心的朋友,有很多男孩子对她上心。
渐渐地,小姑娘长大了,有了自己喜欢的工作,生活充实,我再悄无声息地离开。
最后我死了,小姑规带着自己的儿女来看我,说,“这位叔叔是妈妈曾经爱过的人,他很爱笑的。”
不像现在,她连爱过我都不记得了。
——我爱过你,我爱着你,我仍会爱你,无论过去与将来,我都仍会如此这般地爱着你。
这样也好——你会儿女双全,子孙满堂,而我会化成一颗樱花树,让你的儿女在树荫下围着我转,看着你满脸洋溢着幸福,期待着我们下辈子的相遇。
等我死后,在我的墓前送上百合,也祝我们下辈子,百年好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