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判错冤案的是我爹!父债子还,我不怪你!
——太傅,时樱走了!
承影剑在空中如流星般划过,锋利的剑刃在细嫩的脖颈处留下斑驳血痕!
定格在他记忆里的,是火光中,他那不悔,恣意的笑!
以及那荼靡了少年帝王衣袍的滚滚鲜血!
当纯善之子倒下时,就连角落里的灰尘,都嘲笑他的残忍!
紫宸宫,不仅仅只是帝王寝宫,也是宫内最为神秘和庄重的建筑,没有之一。
宫殿以紫色为主色调,镶嵌着金色的装饰,彰显着皇家的尊贵和神秘。
大殿中央悬挂着一颗巨大的明珠,珠光熠熠,令人心驰神往。帝君的床榻以最富盛名的金丝楠木雕刻而成,床单和被子都用最上等的丝绸编织而成,流露出一种华贵而舒适的气息。
而,就是那最轻薄温暖的锦被下,躺着世间最尊贵,却也是最是命薄如纸的青年帝王!
时樱帝君!
他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不过二十八岁的年纪,双鬓已生华发!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响起,跪在殿外的太医瞬间蜂拥而至!
“殿下,殿下!”
时樱微微歪头,看着窗户上倒映着的灼灼火光,泪水模糊了干枯憔悴的眼眸。
“——不是逼宫吗?太傅怎么还不来?”
一众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却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时樱口中的太傅不仅仅是他的太傅,更是内阁首辅,梦华王朝的实权掌控者!
因其曾经太子太傅的身份,故而摄政王时影在他的面前,也是稍稍逊色的!
不知又过了多久,寂静的寝殿外再次传来一些脚步声!
脚步沉稳有度,风流潇洒,可见其心情不错!
“都退下吧!”
一道舒朗的声音响起,跪了很久的太医们如获大赦,鱼贯而出!
“太子可还好吗?”
见人离开,太傅走过去,坐到他的床边,语气平缓
“……托太傅的福,已经好很多了!”
“当真?”
时樱疲累地笑笑,挤出了一个还算温和的笑容
“有些累了,太傅可否扶我起来坐会儿?”
太傅嗯了一声,坐近了一些,将那病成一把骨头的人扶了起来!
“我要死了!”
他靠着,干枯土黄的手握紧了太傅的衣服
“不过在死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和太傅坦白!”
太傅听的心下一颤!
“何事?”
“太傅亲手喂到嘴里的桂花蜜糖,是整个空桑,最甜最甜的点心!”
“可,成年后才知道,在这最甜最甜的桂花蜜糖里,藏着世间最毒的药!”
“就像太傅那……最是柔善的面容之下,藏着人间最苦……最痛的灭门之伤!”
太傅没有否认,似是默认了这话。那张脸则是随着他的一字一句,一寸一寸地褪去血色,白的彻底!
“——我,并不在乎自己,不能成为太傅手中唯一一个可利用之人!可是……我甘愿……做你最顺手的……一件工具……一把……焚掉空桑……的巨火,刺透摄政王心口的……最锋利的尖刀……”
青紫色的血液从口中源源不断地流出,将赤红蟒袍上的祥云,染成紫色。
“——太傅……是,天下最好,最好的夫子,时樱……是太傅……最乖顺,亦是最锋利的……棋子……”
声音缥缈而下,紧握着太傅衣服的人,终于不再多说一字言语!
按理说,时樱死了,自己大仇得报,应该是很高兴,很快慰的!
可……
藏海看着怀里那乖顺如婴儿般,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睡去的青年,心如刀割!
初见时,他刚满月,他抱着他,他在他的怀里,不哭不闹!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仍旧睡在他的怀里,对着他笑,自己陪着他闹!
而今,他仍旧在他怀里,安安静静,不哭不闹!
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他!
哪怕,只是最后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