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镯子
第二天两个人做在一起吃早饭，吃得差不多时，晓妍开口道，“傅老师，叔叔阿姨今天在家吗？我想去看望一下他们。”
傅司言放下筷子笑着说:“你不是说不好意思再去的吗？”
“我那是，哎呀，总之总得去看望一下吧。”
“为什么总得去看望一下啊？”傅司言嘴角噙着笑有意逗她。
“你上次去我家那么隆重，这都半年了。之前一直拿考雅思和做作品集做借口，再这样下去也太没礼貌了吧。”
“所以，这是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意思了？”
晓妍撅起嘴抗议，“哪里丑了？”
“嗯，不丑。”
“那你笑什么嘛？”
“我是高兴。”他以为只有他对这些事情上心，原来小姑娘也是在意的。
“我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我只是不知道送什么给叔叔阿姨好，他们看起来什么都不缺。”
“你没有上班挣钱，他们不计较的。而且新媳妇一般不是负责收礼的吗？”
“谁，谁是新媳妇了？”
小姑娘瞪着圆圆眼，生起气来都像在撒娇。
傅司言抿唇笑而不语。
“不带你这样的。不帮我解决问题就算了，还要取笑我。”晓妍气哼哼地继续瞪他。
“那我说了你听吗？”
“你说说看啊。”
“什么都不用买，你人去了就好了。”
晓妍摇摇头，“不行的，我妈专门给了我钱，让我带着礼去看望叔叔阿姨。”
傅司言伸手覆在她放在桌上的左手上，轻拍两下安抚道，“真没关系的。你要是非要带，那就和上次一样买盆花好了。”
“不行不行。嗯……还是先问问今天叔叔阿姨在不在家吧。”要是不在家，她就迟点再想这个问题。
“好。”傅司言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给傅妈妈。
傅爸傅妈今天哪儿也没去，因为上午有亲戚上门来做客。听说司言和晓妍要过来，马上表示欢迎。傅妈再三叮嘱司言，让小姑娘不要讲究什么礼数，人来就可以了。
傅司言挂了电话，将傅妈妈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晓妍听，末了说，“你看，我就说不用吧。”
晓妍关注的重点却不在这上面了。
“什么亲戚啊？我们去方便吗？”
“一个奶奶，是我太爷爷的亲闺女，也就是我爷爷名义上的姐姐，实际上的堂姐。”傅司言耐心解释。
“这位奶奶年纪很大了吧？”
傅司言点点头，“嗯，快九十了，是爷爷辈里唯一在世的亲戚了。”
“好长寿啊。”
“嗯，女性普遍比男性长寿。”
“啊？那傅老师要好好注意身体。”
傅司言无奈地轻拍了下她的手，“又瞎想什么呢？”
“反正注意身体总不会错的。”
“这是嫌我比你老？”傅司言半开玩笑地说。
晓妍嘟嘟嘴，“我是关心你啊。”
“嗯，我知道了。”
“那我们一会儿去趟商场吧？我想去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可以送给老人家和叔叔阿姨。”
“怎么还没放弃送礼的念头？”他语气里满是无奈。
“这是基本的礼节，你不要管了。我们快点收拾下出发吧。”
“能耐了？还不要我管了？”傅司言佯装生气地伸手敲了敲她脑门。
晓妍摸摸头，不服气地说，“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啊。”
“那一会儿不要问我的意见。”
“傅老师～”晓妍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推他胳膊，“你最好了，一会儿帮我一起想想嘛。”
傅司言被她狗腿的样子逗乐了，笑着起身抱住她，“好，我帮你想。”
“太好了，那我们快点收拾吧。”
“嗯。”
两个人饭后去商场转了一圈，最后听了傅司言的意见，给傅爸买了一盒茶叶，给傅妈买了一盒阿胶。
“会不会太少了啊？”晓妍有些担心。
“不会，关键是心意。”傅司言安抚她。
“那奶奶呢？”
傅司言看看手表，“等我们过去奶奶应该已经走了。老人家就是偶尔想来看看老宅子，睹物思人。但年纪大了容易累，每次来待一小会儿就走了。”
“好可惜啊，我还想问问那么长寿的老奶奶是怎么养生的呢。”晓妍遗憾地感叹道。
“小小年纪就准备养生了？”傅司言忍俊不禁。
“我是想替你问问嘛。”晓妍笑眯眯地看他。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注意饮食起居，时常锻炼身体的。倒是你自己，淋点雨就发烧，我看更需要养生的是你。”
晓妍忙岔开话题，“哎，我们快走吧，别让叔叔阿姨一直等我们。 ”
傅司言笑着牵起小姑娘的手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到了傅家，果然奶奶已经走了。
傅爸傅妈见到晓妍自然是特别高兴，尤其是傅妈妈，总是欲言又止，想问问两人之间的恋情，又怕把她吓着了，最终还是忍住了。
还好晓妍这次来倒是和她更亲热了几分。
傅妈妈看着自家儿子脸上克制不住的笑意，心里对晓妍更是喜欢了。
“叔叔阿姨，一点小礼，请你们收下。”晓妍把茶叶和阿胶递过去，“不过这是用我妈给的钱买的。”
傅妈妈笑着接过来，“这孩子，说什么孩子气的话～下次人来了就行了，不用讲那么多礼。”
晓妍接着又从随身带的挎包里掏出两个一大一小礼品盒。
“这是我做的，大的这个盒子是给叔叔的，小的这个是给您的。”
傅妈和傅爸既欣喜又有些期待。
“我看看是什么。”傅妈妈接过来，把大盒子递给傅爸爸，自己打开了小盒子。
傅司言在边上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小姑娘。晓妍悄悄冲他吐了吐舌头，笑眯眯地看向傅妈妈。
“是个簪子啊，真好看。这桂花和叶子像真的一样。这会儿入了秋正应景。老傅你看好不好看？”傅妈妈边说边插在了头上，歪着头给傅爸爸看。
傅爸爸低头仔细端详，“这绿色是碧玉，黄色是黄口。这工看起来是老齐的手笔，我没说错吧？”傅爸爸看向晓妍。
“叔叔好眼力，我这是借花献佛了。”
傅爸爸点点头，“你手巧，桂花中间的金色花蕊做得很巧妙，设计得也别致。”
“那可不？”傅妈妈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老傅你快打开你的看看。”
“好。”傅爸爸打开盒子，“这是，护腿吧？”傅爸爸拿在手里仔细看。
“是的叔叔，羊绒织的，虽然不太好看，但是很暖和的。”
傅妈妈接过来，拿在手里翻看，“谁说不好看了？我看这织得很好，又厚实，适合你的老寒腿。这孩子就是好，心灵手巧。”
傅妈说着把护腿递回给傅爸爸，伸手去拉晓妍的手，“我看看，这都起茧子了，下回别做了。”
“对，女孩子要娇养。”傅爸边说边瞪傅司言，“司言？”
“知道了爸。”傅司言无奈，这可不是他的主意。他也心疼呢，心里还有那么点酸涩。
“没事的，我手上这是做作品集弄的。我们平时会做一些模型之类的手工作品，起茧子很正常，过阵子就好了。”
“你们爷俩把菜端上桌吧，我带晓妍去下房间。”傅妈指挥完父子俩，拉着晓妍往房间走，“走，阿姨有东西送你。”
“不用了阿姨。”晓妍边说边用求助的眼神去看傅司言。
傅司言笑着摆摆手，“去吧。”
晓妍嘟起嘴瞪他，却拒绝不了傅妈妈的热情。
等到上桌吃午饭时，晓妍手腕上戴了个白冰飘一抹蜜糖色的翡翠镯子，吃饭吃得小心翼翼，倒是一副淑女风范。
傅司言见了忍不住低头偷笑。
晓妍微嘟着嘴拿胳膊肘偷偷顶他。
“咳咳。”傅司言清清嗓子笑着说，“妈，您这是给晓妍戴了个紧箍咒吧？”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晓妍又不是猴子。”傅妈妈转头拍拍晓妍手，“别担心，我年轻时比你还活泼好动呢，也没少磕碰，这不都好好的。就算磕了也没事，不值几个钱。”
晓妍当然不信不值几个钱这个说法，她虽是个外行，审美可是她的专长，光看镯子的水头和颜色就知道不可能便宜。但她还是顺着傅妈的话乖巧地说:“谢谢阿姨，我知道了。”
晚上两人坐地铁回学校，晓妍靠在地铁车厢门边上盯着镯子皱眉。
“怎么了？不喜欢？”
“不是。”晓妍摇摇头，小声说，“这个很贵吧？”
“别想那么多。”傅司言摸摸她脑袋。
她下意识看了下地铁里周围的人群，还好人人都在低着头看手机，没人注意他们。
“阿姨给我戴上去我就摘不下来了。”不然她肯定不要的。
“那就该是你戴的。我妈生了我就戴不上了，一直说要给儿媳妇，这下正好。”
“傅老师～”
他笑着握拳捂在唇上。
晃晃悠悠到了站，两人下了地铁就开始一前一后分开走。晓妍走在前面，傅司言在她身后十几米远处不紧不慢地跟着。
等进了校门两人也不敢互相道别。
傅司言在路灯下看着她走到宿舍楼下才转身回自己宿舍。
睡前当然免不了煲一通电话粥。
他心疼她花心思花精力准备礼物，又埋怨她偷摸摸的不告诉他。
“我说了你肯定不同意的。”
“下回别这样了，你没必要讨好任何人。再说我父母一直都很喜欢你的，不会计较这些的。”
晓妍心里甜蜜，语气便软了些，“我知道啊，我就想表达下自己的心意嘛。你不是该表扬我吗？”
“是，你最棒。”他现在学会适时哄哄小姑娘开心了。
“有一点点敷衍啊。”晓妍不满地嘟囔。
“唔……心灵手巧、聪慧过人、人美心善……”
“好了好了，”晓妍打断他的四字糖衣炮弹，“傅老师真是的。”
男人在电话头忍不住轻笑。
晓妍摸摸发烫的耳朵。
“傅老师早点睡吧，说好了要合理起居的。”
“嗯，好，你也早点睡。”
“那晚安了。”
“晚安……”傅司言握着手机犹豫了会儿，嘬嘴轻轻发出一声亲吻的声音。
晓妍只觉耳朵更烫了，忍着笑意轻声说，“晚安，么么～”
原来还可以这样。傅司言挂了电话笑着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