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花

蒋府后院,何惟芳正在院角移植那株火耀金丹,李纾祯听了她的描述,点头道:“所以你便犹如戏文里的神兵一般锄强扶弱了,别人是英雄救美,你是美人救花。”

何惟芳轻笑了一声,喃喃道:“美人救花……” 她朝根茎浇了一勺水,继而又道:“主要还顺便捡了回便宜,这火耀金丹不可多得,若是能将分株救回,一盆便可买个天价。”

李纾祯不禁笑出了声。何惟芳转头朝秦胜意嘱咐道:“胜意,你去帮我买一些海树皮,用其泡水浇花可以促进生根。”

前院,蒋长扬和一种好友喝酒听曲,主位之上斜卧着一男子,单手撑着脑袋,头戴华贵进贤冠,身着一袭靛蓝色锦袍,细看袍上花纹皆为金线所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既清雅又富贵。

双眸微闭,面上瞧不出神情,一旁美人为其扇着羽扇,蒋长扬轻笑道:“我又赢了,罚酒。” 陈宇嘟囔道:“不玩了,不玩了,怎么玩儿都是输,潘兄你替我喝。”

一旁弹曲的乐姬弹错了音,蓝衣男子缓缓睁开双眸,方才开口道:“欢云楼头牌乐姬,弹错了音都浑然不知吗?”

那乐姬缓缓起身,福了福身柔声道:“奴家贪看天上的美人纸鸢,一时不留神,还望贵人见谅。” 李三郎唇角微勾,指着天上的纸鸢有些不屑道:“这些个小破纸鸢都能看出了神。”

他坐直身子,招了招手道:“把我的纸鸢拿过来,给你们看看,什么叫遮天蔽日。” 很快,侍从便拿来了纸鸢,那凤凰纸鸢精美绝伦。

纸鸢缓缓飞上了天,众歌姬美人赞叹道:“这是凤凰吗?”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大的纸鸢。” “这个羽毛是真的吗?”

蒋长扬轻叹了一口气道:“哎呀,三郎啊三郎,你一有家室的人,整日跟我们争娘子们的芳心,也太没意思了。” 李三郎不以为意,轻笑着走近他道:“行行行,正好我举累了,来来来,你帮我放一会儿。”

李三郎将纸鸢提给他,蒋长扬却不肯接过,嘟囔道:“昨日陪你打马球,我这胳膊都是酸的,你自己的凤凰你自己放。”

李三郎急切地催促道:“别啰嗦了,免得你回头又说三道四,拿着。” 话音未落,二人间还带着些微的推搡与拉扯,突然,纸鸢从天而落。李三郎面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

“纸鸢飞走了……”

“纸鸢跑了……”

“飞到后院了……”

李三郎眼中划过一抹愠色,踢了蒋长扬一脚,面色郁郁道:“我的凤凰纸鸢!可整整做了两个月啊!纾祯都还没看呢!”

潘蓉出声道:“都在蒋府地界,派人捡回来就是了。” 李三郎心情郁闷的坐回原位,美姬察言观色递去酒杯,他连看都未看,凝望这地板,苦涩道:“随之那酿酒的后院常年荒废,里面破破烂烂的,捡回来也是脏的,算了。”

蒋长扬眼眸微转,悠悠道:“如今那院落打理了,有人住。” 李三郎不禁出声问道:“何人所住?” 蒋长扬淡淡笑道:“养花的农家女而已。”

陈宇调侃道:“随之竟然金屋藏娇了,那我可得去看看。” 陈宇正要起身,蒋长扬将他按回席位出声道:“人家只是租住在这儿,何来藏娇一说,再说了,那是有门栓的,不能随便进去。”

后院,纸鸢落在树枝之上,李纾祯缓缓走近,勾唇一笑道:“是纸鸢。” 何惟芳走近细看,不禁感慨道:“这……这放个纸鸢都如此铺张浪费。”

二人交谈之际,李三郎不动声色地悄然离开席位,径直朝后院奔去。蒋长扬察觉到异样,转过头时,三郎的身影已消失不见。他心中一紧,连忙追了上去。待赶到后院,只见李三郎正吃力地攀爬着那堵墙。

“三郎,下来,下来。” 蒋长扬将他拉下来出声道:“你在这儿起什么哄啊,昨日打马球刚扭了腰,还在这儿瞎折腾。”

李三郎嘟囔道:“你流连花丛这么多年,头一次带人回家,我不得看看是何方神圣,正好,你撑我一下。” 蒋长扬劝道:“撑什么撑啊,赶紧走。”

李三郎拉住了他:“别啰嗦了,就一眼,我就看一眼。” 蒋长扬无奈,只好帮忙将李三郎推进去,一个用力过猛,他便摔了下去,正巧砸到何惟芳的牡丹之上。

何惟芳与他四目相对,看着自己的花心疼不已,二人齐声大喊道:“蒋长扬!” 李纾祯听着声音有些耳熟,缓缓朝花圃走去,定睛一看是三郎。

李三郎也看到了她,顾不得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朝她蹒跚着走去,朝她伸出手,有些委屈道:“纾祯……纾祯,我可算找到你了。”

他身上尽是灰烬,李纾祯有些嫌弃的向后退了两步,李三郎停下步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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