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丹

弘历避免目光与玫答应的脸相触,只道:“白花丹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太医道:“白花丹若与其他药配用,那是一味好药。但若单用,却是一种极霸道的药物,是有毒性的。只要皮肤与白花丹接触,只需一点点,便会红肿脱皮,继则溃破,滋水淋漓,形成溃疡。以后溃疡日久不愈,疮面肉色灰白或暗红,流溢灰黑或带绿色污水,臭秽不堪。疮口愈腐愈深,甚至外肉脱尽,可见胫骨。答应小主的病征,便是这药膏里被掺了白花丹。”

玫答应一听便哭了出来,指着素心道:“皇上,皇上,臣妾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叫素心拿了这样的药来害臣妾!” 她虽说的是素心,眼睛却瞪着皇后,恨声道,“臣妾自知出身微贱,要是有人容不得臣妾侍奉皇上身侧,臣妾宁可一头碰死在这里,也受不了这些下作的手段!”

皇后神色大变,立刻起身道:“皇上明鉴。药虽然是臣妾让素心去拿的,可若是臣妾做下的这等天理不容的事,臣妾还怎敢带玫答应来养心殿,一定百般阻挠才是啊。”

弘历啜了一口茶,扶住皇后道:“皇后一向贤惠,朕是有数的。只是素心……”

素心慌得双膝一软,立刻跪倒在地:“皇上明鉴,皇后娘娘明鉴,那日是奴婢亲自取的药,亲自交到玫答应手里,可奴婢不敢往那药里掺和别的东西呀!”她忽地想起什么,撩起袖子道,“那日臣妾取药的时候在太医院被裁药的小剪子误伤了,当时太医们就指点着奴婢用这钵里的药取了一点涂上,说有止血的功效。奴婢当时用了,也没再溃烂哪。”

皇后凝神一想:“当时用了没事,那素心,你一路上过去,有谁碰过这个药膏没有?” 素心斩钉截铁道:“绝没有了,奴婢赶着过去,到了永和宫只有娴妃娘娘陪着,奴婢给了药便走了。”

玫答应绞着帕子,恨得银牙暗咬:“是了。那日素心送了药,娴妃陪臣妾坐了会儿也走了。之后再没旁人来探视过臣妾了。” 弘历的目光落在如懿的面庞上,带了一丝探询的意味:“娴妃,你待在那里做什么?”

如懿面色沉静如璧:“皇后娘娘让臣妾陪玫答应回永和宫,臣妾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并没有多留。” 皇后眼波似绵,绵里却藏了银针似的光芒:“那么其实除了娴妃,便没有别人再能碰到那瓶药膏了。永和宫里,也没轮到给这个。娴妃,你能告诉本宫,是怎么回事么?”

如懿道:“皇上,臣妾没有做过,更不知道其中原委。”玫答应转过脸,逼视着如懿,语气咄咄逼人:“嫉妒之心人人有之,嫔妾也知道自从承蒙皇上恩宠,便被人觊觎陷害,却不想这样的人竟是娴妃娘娘!敢问娘娘一句,那日除了你,还有别人有机会在嫔妾的药膏里下白花丹的粉末么?”

如懿平视于她,并不肯有丝毫目光的回避,平静道:“当日本宫一直在你跟前,说了几句话就走,如果你一定认定本宫会当面害你,那本宫无话可说。”

姝妍悠悠道:“玫答应,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答应,那日又第一次与娴妃见面,她凭和要去害你啊,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一时之间玫答应竟哑口无言,弘历望着如懿,幽黑的眸中平静无澜:“既然闹出这样大的事情,还伤了玫答应的容颜,朕就不能不彻查。”

皇后歉然道:“嫉妒乃是嫔妃大罪,何况暗中伤人。后宫管教不严,乃是臣妾的罪过。” 弘历凝眉道:“皇后是有过失,但罪不在你。” 皇后思虑片刻,道:“娴妃,无论是不是你做的,总要问一问。去慎刑司吧,有什么话,那里的精奇嬷嬷会问你。”

如懿道:“事关臣妾清白,臣妾不能不去。只是请皇上相信,臣妾并非这样的人。” 正说着海兰闯了进来:“皇上,不是姐姐干的!不是!是臣妾做下的事情,您带臣妾去慎刑司吧!”

海兰扑到弘历跟前,死死抱住弘历的腿道:“皇上,是臣妾嫉妒,臣妾看不惯玫答应得宠,一时起了坏心,是臣妾害她的!不干姐姐的事!” 弘历皱眉道:“放肆!你怎么来了!?”

外头小太监怯怯道:“海常在来了好一会儿了。跟着她的叶心说常在见娴妃娘娘久久未回宫,一时担心所以出来了。因为听见皇上在里头问话,所以一直在殿外不敢进来。”

皇后秀眉微曲,示意素心拉开海兰,道:“海常在,本宫知道你担心娴妃,但这样的大事,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你说是你下的白花丹,那本宫问你,你何时去过永和宫,何时下的药?”

看着皇后那番样子,姝妍嗤笑一声道:“海常在赶进来,那定然是有能证明不是娴妃做的的证据,不若听上一听 。” 皇后一时语塞,弘历抬眸看了姝妍一眼,海兰道:“贵妃娘娘所言极是,娴妃姐姐香包里根本没有白花丹,她又如何能拿白花丹来下药?所以根本就不是娴妃姐姐”

赵太医忙取过细看:“皇上,白花丹的粉末为青白色,此物深红,乃是大血藤磨粉而成。” 海兰又道:“臣妾知道内务府敷衍娴妃姐姐,送的都是些次的东西。延禧宫地冷偏僻,只怕那些白花丹粉不顶用。正好臣妾宫里有多余的大血藤粉,与白花丹一样都是祛风湿通络止痛的。所以就用上好的大血藤粉换了白花丹。试问姐姐的香包里没有白花丹,又怎能害人?”

玫答应横了海兰一眼,旋即道:“既然大血藤与白花丹功效一样,谁知有毒还是无毒?” 弘历看一眼赵太医,赵太医立刻道:“皇上,大血藤无毒,绝不会损伤答应小主容颜。”

就这样一场闹剧结束,弘历将事情交给娴妃下去彻查,众人起身请安离去,弘历却开口道:“贵妃留下。” 姝妍有些许诧异,但还是面上挂着笑转身走了回来,弘历拉着她一道坐下,抬眸凝视着姝妍道:“朕又未让你离开,你怎的就这般想离开这养心殿。”

姝妍拉着弘历的手,连忙赔罪,娇声道:“臣妾知错了。”弘历依然凝视着姝华,想从她眼中看出什么,可却什么也看不透,他叹了口气道:“朕有时候总在想,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朕,总是躲在自己宫里,朕不传召你也鲜少来朕这里,别的嫔妃可是都上赶着来朕这里 。”

闻言,姝妍眼中便立刻泛起了一层薄雾,委屈道:“皇上怎能如此想臣妾呢?” 又带着些许醋意嘟囔道:“别的嫔妃,那皇上去找别的嫔妃好了 ” 见状,弘历立马心软了下来,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柔声哄道:“朕不该这般说的,是朕的错,姝姝不同朕一般计较可好?”

弘历轻叹了一口气,紧紧拥着姝妍:“朕又不是断案的,一点小事也要来寻朕,惹的朕心烦,还是朕的姝姝最让朕舒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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