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57

苏小树身处一片缭绕云雾中，头顶无光，脚下无路，进不得，退不了。

忽而，一道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她环视着四周，迷茫恐惧的情绪在心中滋长。

苏小树：“谁？”

李相夷：“阿忧！”

苏小树：“谁是阿忧？”

李相夷：“阿忧！”

李相夷：“阿忧，等等我！”

阿忧……阿忧……谁是阿忧？是在叫她吗？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潮水般涌入她的耳中。耳道有些疼，似当时不慎溺水时的感觉。

她抗拒地捂住耳朵，不愿去听那道声音。再转身时，云雾倏然散去，她的眼前豁然开朗。

面前是一条小溪，水不深，胜在清澈，一眼便可见底，鱼似空游无所依。

李相夷：“等等我！”

元止忧：“哎呀，快点快点，我好不容易才从师娘眼皮子底下跑出来的。”

一男一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小树转身看去。

那二人模样瞧着不大，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少男一袭月白长衫，头发高高束起，系着简单素净的发带，少女则身着着明亮的鹅黄色齐胸儒裙，双丫髻上点缀着几朵小而亮的簪花，尽显俏皮可爱。

他们一前一后奔自己而来，可离得越近，苏小树便越瞧不清他们二人的模样，只能依稀看见他们的轮廓。

她眨了眨眼睛，止不住地上前，想要一探究竟，下一瞬却在岸边瞧见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李相夷：“阿娩。”

乔婉娩：“相夷。”

乔婉娩身着一袭水粉色长衫，发髻上簪着一朵粉色簪花，清秀温婉的脸上不施粉黛，整个人笼罩在光下，宛若出水芙蓉，清丽可人。

元止忧：“乔姐姐。”

阿忧的声音沉了些，少了几分烂漫。

苏小树下意识地看向阿忧。却不知何时，原本俏皮可爱的少女换了一身张扬又高调的红衣，漂亮的眉目因着粉黛更添几分明艳，夺目又耀眼。

身旁的少年亦不似第一眼，此刻的他身形更加高挑，下颚线条分明许多，一双眼睛明亮得仿若天边高照的太阳。

这双眼睛，她很熟悉。

乔婉娩：“阿忧，好久不见。”

元止忧：“好久不见。”

阿忧笑了笑，指了指身边满心满眼都是乔婉娩的李相夷。

元止忧：“我还有事，乔姐姐和师兄慢慢聊。”

说罢，也不待乔婉娩说什么，她便转身离去。

有暖风吹过，拂起阿忧的衣袍。亮眼的红色一时间像极了于峭壁生长的那朵最为美丽的红花，潇洒又恣意。

可苏小树看着阿忧离去的背影，却莫名生出几分酸涩来。

她忽得想起了初尝山楂时的“自己”，分明酸得掉了眼泪，却还是抱着不肯放手，给卖山楂的大爷瞧得一愣一愣的，直道，小姑娘吃不了酸就别吃了。她当时执拗地摇摇头，眼泪顺着眼角一道道留下，只轻轻地说了声“不要”。

她做不到，哪怕是不回头……

阿忧走得远了，直至身后有了遮挡才慢慢停下脚步。她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了交谈甚欢的二人。

那是一双极好看的眼睛，只可惜笑意不达眼底，悲却从中来。

她默默瞧了几瞬后就挪开了眼。无意间，却与苏小树的视线对上。

四目相对的刹那，苏小树明显看见了阿忧眼底的触动，而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她的眼前蓦地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