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清举

“你知道吗，我永远无法忘记那片天空玫瑰色的晚霞，照得整个人间洋溢着浪漫，那个时候我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是：我想你了。你看连神明都为我们冒粉红色的泡泡。”——选自虞袖日记

已是九月末，秋老虎的爪子正逐渐消失，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像断了的线，静静地掉落在地上。

虞袖刚洗完澡，接到顾许的电话。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响了两次她才接下，电话那头顾许轻笑着，听不出情绪。

她刚奇怪，顾许怎么会有的她的电话，突然想到范秩的入院手续是她办的，联系电话那里填了自己的。

虞袖,你小子该啊！

“喂？”虞袖试探性地问了句。

“袖袖，有空吗？”电话那头声音闷闷的，说不上来但有种很不开心的调调。

“怎么了？”虞袖听他如此，身体一下子紧绷，下意识的站起来走到门口拿包。

“医闹，刚刚在派出所登记，我手机钥匙都没带，没地方去了。”

“去你家借宿一晚呗。”

听起来怪可怜的。

“哪个派出所？”虞袖已经换好了鞋，开门就往外闯，猛然发现自己没带伞，又折回去拿上了伞，顺便带上忘关的灯。

奇怪，她也不是个丢三落四的人啊。

外面凉飕飕的，虞袖裹了裹自己的风衣，里面只穿了很单薄的一件黑色紧身衣，她走得急，来不及换。头发刚从鲨鱼夹上放下来，还带点小波浪。小雨也挺让人心烦的，被风一刮就到处乱吹，落在虞袖刚洗的头发上。

等虞袖赶到的时候，派出所就只有顾许一个没有家长来接的孩子了。

她在派出所玻璃窗外就看见了那个蜷曲坐在椅子上的背影。推开玻璃门，顾许闻声转头，看见是她，喜出望外。

虞袖进门，瞥了顾许一眼，就看见顾许好看的脸上落下了几块淤青，额角还有一块伤口。他戴着金丝眼镜，表情冷冷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只有看到她，表情才暖了几分。

“我居然这么大魅力，让一个有男朋友的良家妇女夜不归宿来派出所接我。”

……还是这么欠。

“那我走了，你活该无家可归。”虞袖说完拔腿就要跑，被顾许拉进怀里。他的怀里是温热的，跟外面寒冷的环境完全不一样。

“怎么这么冷？为什么不好好穿衣服？”

虞袖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警察走过来，见他们如此亲密，想是男女朋友关系，便嘱咐了虞袖几句，“回家记得给您男朋友处理处理伤口，唉，这年头医生也难做啊。”

怕虞袖不承认，顾许把她按在肩头，自己啄米似的点头，笑得像朵桃花，“她会的。”

他们刚走，一个西服装扮的男人从派出所的一间办公室中走出来，尽管他慢慢地摘下墨镜，眼中仍是看不见情绪，嘴角下沉，盯着两人的背影看了许久。

回到虞袖家时已经十点半了，她换下鞋子，给顾许拿了双爸爸的男士拖鞋，“房子是租的，别嫌弃。”

顾许打量了一下，你租的房子我当然不会嫌弃。

想住进来还来不及。

虞袖为顾许的伤口上消毒酒精时，顾许甩掉了这个流氓想法。“嘶……”酒精落在伤口上，又麻又痛。

“不好意思，忍着点。”虞袖靠近了顾许几分，抬头，正好对上顾许的眼神。他的眼色深深的，像要把她吸进去，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她低下头，腰间出现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把她整个人托起来，抱到顾许的腿上。虞袖吓得握紧了顾许卫衣的领口。

女上男下，虞袖低头就能看见顾许幽深的眼睛，不似平时的清澈见底，像是蒙上了一层雾，看不清。四目相对，呼吸近在咫尺。

“顾许，我是有男朋友的人。”虞袖无处可逃，只能被迫看向他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

“噢？”顾许的眼睛弯了弯，似笑非笑，“在哪？这里不就我一个男人吗。”

虞袖无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这是她无奈时惯有的小动作，却换来顾许更炙热的眼神。

“想接吻？”

虞袖拗不过他，自然也不想理他，任由他环在自己的腰部的手紧了又紧，她自顾自给顾许上药，扭头在医药箱里拿出一个粉色狗勾的创口贴，贴在顾许的额角。

顾许挑了挑眉，唇角一勾，“这么可爱？”

“不喜欢？”虞袖反问。

“喜欢啊，你给的都喜欢。”撩开虞袖的风衣，顾许的手触上她仅剩的一层紧身内衣，手上全是女孩子腰间特有的感觉，又软又温热，顾许的脑子里闪过一些不好的东西，目光落在虞袖的脖子上。

虞袖动了动，顾许就将她抱的更紧些。

突然，顾许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一小盒药，目光落定，艾司唑仑片。

安眠药。

“你怎么会有安眠药？”顾许扭头，严肃地问。

虞袖难得见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笑了笑，“刚上班那会儿会失眠，现在好的差不多了。”

好的差不多了，药还会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顾许的眼睛眯了眯，但没有多说什么。

他没有放开虞袖，虞袖也没有起来，就这么抱着她不知道多久，虞袖觉得自己越来越困，一下子回到高中数学课，怎么也清醒不了的数学课。察觉到虞袖似乎困得在轻晃，顾许直起身，又缓又乖地放开虞袖，还很不舍，她却没有支撑的落入顾许怀中，眼睛半眯不睁，最后的挣扎是想从顾许怀里起来。

这回是她抱着他了。

他低头，温柔地端详着她的睡颜，看她的眼睫毛不安地颤了颤，便抚了抚她的背，“睡吧睡吧，晚安。”

虞袖乖乖地睡着了。

“你也只在睡觉的时候才肯这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