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飞鸟凌波
极乐楼。
栾苏凡得了南宫刕的匕首，坐在桌边仔细的摸了摸:“白白，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恨我。”
栾苏凡有些苦恼的想，怎么才能把人哄好呢？想来想去都没什么好主意，只能搂着匕首蒙上被子呼呼大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薛茜敲了敲他的房门没人应，她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她走了进去，看着床榻上蒙着被子缩成一团的栾苏凡就觉得头痛。
“喂喂喂，什么时辰了还睡，黑白颠倒的睡！起来了！”
没想到栾苏凡只是翻了身口中赖赖唧唧的含糊着:“白白～白白别闹……哥疼你……”
薛茜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老王八蛋做春梦呢这是！
“起床啦！”
河东狮吼，栾苏凡这才猛的坐了起来，环顾四周:“白白呢？”
“没有伯伯，大爷你要不要？”薛茜白了他一眼。
随即栾苏凡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不由得一阵失落:“真晦气！好不容易梦到白白投怀送抱……都让你给搅和了。”
“白白？白白是谁啊？”薛茜随口问。
“就是上次砸你酒楼那个……”
“……人家不是叫南宫刕吗？”
“她就叫白白。”栾苏凡猥琐的一笑。
“……”薛茜心领神会。“别在我这摆出这种贱样，找你的白白去！”
栾苏凡难得没还嘴穿戴整齐还臭美的照了照镜子这就出门了。
这边南宫刕走了没多远，闻到一阵酱肉的香味儿，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她一咬牙，折返回刚刚的小餐馆，买了份酱驴肉边走边吃。
“这味道，可比萧艾在的时候好的多。”南宫刕津津有味的嚼着。
刚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却看见头戴祥云束发冠身着绯色蟒袍绣卷草纹，腰间配银鱼袋，身长玉立的萧艾站在自家门口，似乎正在盯着什么东西猛瞧的样子……
南宫刕也很意外，萧艾？这人还真不禁念叨，不过他怎么会来？又是如何得知自家地址的？难不成是洛大哥告诉他的？
南宫刕也是满肚子疑惑，上前拍了他一下打招呼:“郡王怎么得空上我这串门？”
或许是南宫刕手劲儿太大，也或许是他没防备会有人突然拍他，萧艾登时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前栽，南宫刕眼疾手快拽住他一拉一扯居然把萧艾的束发冠甩了下来。
而萧艾更像是大病未愈，脸色苍白脚下虚浮，这会儿更是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南宫刕有些过意不去，自己总是这么粗手粗脚的。
“对不住啊郡王，我，我真不知道你身体这么脆啊。”南宫刕把发冠捡起来给萧艾重新端端正正的戴好。
“刮，刮……”
南宫刕噗嗤一笑:“学癞蛤蟆干什么！”
“刮头发了……”萧艾喘不匀气还要跟南宫刕解释。咳嗽的脸都涨红了。
萧艾窘迫的摸自己的汗巾，也没有找到，倒是南宫刕摸出来了自己的汗巾帮他捂住嘴，怕他一说话喝凉风。
“多谢……多谢六姑娘。”
南宫刕替他顺顺背:“好点了？”
“嗯……”
“郡王来此有何贵干啊。不会是来欣赏下官的墨宝吧。”南宫刕看了看自己门口贴着的黎泽与狗不得入内，伸手揭下来贴在萧艾的额头开玩笑的说。
萧艾只能纵容她这样玩闹，然后把额头上的纸条细心的叠起来装进袖口收好:“小王来，是向六姑娘提亲的。之前，是小王唐突六姑娘，所以……”
“打住，上次这事儿不是已经翻篇了吗！”南宫刕纳闷萧艾为何旧事重提。
“请六姑娘再考虑考虑，小王是真心实意心仪六姑娘的……”
“拉倒吧，老子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可不是什么让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人物，跟郡王的交情也不过泛泛，何来心仪一说。更何况，郡王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您若是真心求娶，也该是您家王妃来找我，不是您来做这偷偷摸摸的行径。”
“六姑娘误会了……”
“误会不误会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店铺都卖了，居然还有银子想着纳妾？堂堂郡王不思报效朝廷，不知道开源节流，不怕被人笑话吗？别总想着自己那点美事儿！”南宫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因为什么。
萧艾有些急，只是他捏了捏手指不死心的说:“小王对六姑娘的心意，天地可鉴，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再而衰，三而竭。”突然一个欠扁的声音传了过来。
南宫刕浑身一凛，这个声音——
南宫刕凶狠的回过头去看，果不其然是栾苏凡那个杀千刀的。
不过他似乎看不出来南宫刕汹涌的恨意，老神在在的对木然的萧艾正色道:“小白脸，你可不能娶她，你又打不过她，跑也跑不过她。”
栾苏凡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实则都要气的七窍生烟了！
他伤刚好一点，就打听了南宫刕的住处想来找她，结果就见到这小白脸跟她提亲，本来他还觉得是这个臭小子自不量力，没想到她居然跟他说了这么久的话，还用自己的手帕给小白脸擦嘴！
他都没这个待遇！白白看到自己就只会喊打喊杀。
哥的心痛啊。
栾苏凡做痛心疾首状。
“好啊，你小子还敢回来，信不信我结果了你！”南宫刕说的咬牙切齿，当时就把刀抻出来了，照着栾苏凡的脑袋就劈了下去，只是他轻功高绝，刀没有砍到他只是削掉他几根头发。
栾苏凡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好险好险，白白，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狗杂种，老子剁碎了你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有本事你来追我啊！”栾苏凡不怕死的冲南宫刕吐了吐舌头。
南宫刕立马如肋下生翅，飞鸟凌波就追上了栾苏凡，两个人穿房跃脊，飞檐走壁跑了好远，直到了极乐楼的附近。
栾苏凡钻进人群，南宫刕如掠影惊风精准的闪避过无辜的路人，栾苏凡一边逃一边说:“你怎么不知好歹啊，哥这是帮了你，难道你真想嫁给那绣花枕头小白脸啊！你要是那么想嫁人，不如考虑考虑哥，哥英俊潇洒，家境殷实，最重要的是哥家里没有母老虎，考虑考虑，反正你跟那种人也不一定幸福，不如考虑考虑哥……”
南宫刕也不管他说什么就一门心思想抓住他，取他狗命。
“哎哎哎，我可提醒你，这……这么多人你大刀一挥可就造孽了啊……”
南宫刕冷笑站定身姿公报私仇:“官府拿人，闲人闪开！”
这一声可谓是如雷贯耳，街上的人纷纷避让，再看栾苏凡更是早就脚底抹油，眼瞅被南宫刕追上，只听她一声“奔雷拳！”
直冲着栾苏凡后心而去……
他眼疾手快拽住人群中看他笑话的薛茜往南宫刕怀里一推，南宫刕当机立断接住薛茜说了句:“收！”
可谓是收放自如。
只是再看就找不到栾苏凡影子了……
南宫刕忍住怒火对薛茜拱手:“告辞！”
薛茜若有所思的盯着南宫刕的背影，不会伤及无辜，轻功和栾苏凡不相上下，而且还有异曲同工之妙，更何况能做到对内功收放自如，实在是深藏不露……
突然她肩膀一痛，栾苏凡拍了她一下:“怎么，看你师娘看的目不转睛了？”
“师娘？”这下轮到她瞠目结舌了。
她从小被栾苏凡养大，深知这老小子风流好色，除了医术对什么都三分钟热度。他口无遮拦调戏姑娘那都是家常便饭，可是他从未说过谁是自己的师娘……
“你认真的？”
“比真金白银都真。”栾苏凡微笑着看南宫刕走远的背影:“再有几次，她的气就该消了吧……”
“好你个老东西，就这么坑徒弟，直接把我推给师娘，万一她没来得及收手我……我还不血溅当场！”
“她不会的。”栾苏凡笃定的说。
“慢着……你不是不喜欢女人习武吗？”
薛茜逼问，栾苏凡急中生智:“我，我早晚废了她的武功！”
“得了吧，就凭你？”薛茜白了他一眼。
“好徒弟，你不是想学轻功学武功吗？”
“是啊。”
“你师娘那身轻功，那身武功……”
“可是你把人得罪成那样，她怎么会教我！”
“这是你的问题，老子白把你养这么大了？关键时候一点指望不上你！”
辅国公府
裴琳打扮的花枝招展，声势浩大的回门，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裴家的威名。
如今她确实身价百倍，入宫为妃就连一向严肃的父亲都要对她礼让三分，这是做臣子的规矩。
“老臣见过德妃娘娘。”
一家人早就在院子里等候裴琳的归来。她仍旧是杂乱无章的搭配，只顾着显山露水夺人眼球。
“父亲母亲不必多礼。本宫如今回家了那就一切照旧，君臣之礼是行给外人看的。”
裴琳这次被簇拥着坐在主位，她觉得这种感觉是好，所有人都要听她的示下。她回来一趟可真是兴师动众，府里的厨子半夜就要起来备菜。
南宫袭也难得一身禁军统领的服饰，显得整个人不怒自威，精神抖擞。
“姐夫这一身官衣还是很相配的，早就说过让姐夫入仕，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南宫袭眉头微蹙，裴琳这话不就是说他借着裴家的裙带关系一步登天么！如此教训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南宫世家想跟朝廷摆脱关系还来不及呢，也不知道父亲究竟打的什么算盘，非要在这里仰人鼻息。
“德妃说的是。”南宫袭不想节外生枝，就随她说去吧。
“琳儿，入宫可好吗？有没有受欺负？”裴夫人面色关切。
裴琳笑脸一僵，随即信口开河:“陛下体贴，对本宫十分喜爱，如今本宫在宫里说一不二，那安贵妃没有家世，也没有本事，只能一味的拉拢，前几日还送了一个妆奁，只是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被本宫随手赏给宫女儿了。”
她正在添油加醋的说着宫里的事情，南宫袭实在不屑与之为伍，便起身:“德妃娘娘，卑职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国公大人，夫人，卑职告辞。”
“你去哪……”裴珍也霍然起身不满的问了一句，只是对方大步流星的出门并未回应。
裴琳轻蔑的说:“真是上不得台面，不值得抬举，姐姐不必为了这种人烦心。”
裴珍这才看向自己的妹妹:“还是德妃娘娘心疼姐姐。琳儿在宫里，也是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前有安贵妃，苏婕妤，这如今还有一位淑妃，你还是小心为上，琳儿坦然，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姐姐实在是杞人忧天，她们怎么敢冒犯本宫，淑妃就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只会做口舌之争，根本不值一提，安若就更是软弱，如果她们识相，本宫自然懒得找她们晦气。”
到了晚上，裴琳吃饱喝足就在自己的房间心满意足的睡了。
而裴珍倒是有几分担心她，不止是她，最担心裴琳的还有裴夫人。
裴夫人敲了敲裴珍的门，母女两人说说体己话:“珍儿，委屈你了。这南宫家草莽出身，不懂尊卑体统，你嫁过去母亲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今日一见就更是食不下咽了。”
“木已成舟，女儿又能如何？”
“哎，若是嫁到南宫家的是琳儿，为娘的还能放心些，琳儿泼辣不会吃什么亏，若是入宫的是你，才是相得益彰，如今本末倒置，可苦了你们姐妹了。”
皇宫内院蓬莱殿。
入夜。替安若守夜的小雪起身出如厕，就听到不远处永福宫一阵兵荒马乱，准是那苏茉又去折腾太医了。
“三天两头不舒服，三天两头的请太医。太医署快成了你们苏家的了，不舒服就少吃点！下九流的出身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不成！”
小雪站在院子里咒骂了苏茉一阵，猛的脑海中浮现裴琳对她说，她的美貌比苏茉有过之无不及。
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漂亮又有什么用，诗公子也不喜欢我。他宁可帮林清欢那种不要脸的狐媚子，也不理我。”
她不由的愤怒，随即她心里涌上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反正诗公子看不上她，那不如……凭什么林清欢想陪王伴驾就唾手可得？她偏不让她们称心如意。
可是，贵妃娘娘不同意怎么办？小雪有些为难。最终她气哼哼的想，反正贵妃待我也不如从前，最后还不是要靠她自己给自己挣得一个好前程？
于是她计上心头，蹑手蹑脚的偷了安若的寝衣和披风，鼓足了勇气去了燕云祁的寝宫。
夕颜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马上唤醒安若:“贵妃娘娘，小雪这半夜三更干什么去，实在是太反常了……”
安若不以为意，眼皮都没有睁开:“心思大了，本宫也管不了了。随她去吧。”
“奴婢还是盯着点吧。”
“也好。”
陛下寝宫
守夜的小太监双眼睁的老大，丝毫不敢懈怠，只是听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呦，是贵妃娘娘宫里的小雪姑娘啊，这么晚了……您这是……”
“贵妃娘娘身体不适，奴婢不敢耽搁，您行个方便，放我去见陛下吧。”
“不是小的为难您，只是陛下因为前朝的事情，心思烦闷，这几日都没休息好，今日点了安息香这会儿才睡下……”
小雪一听这真是及时雨啊，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她当即沉下脸:“公公服侍陛下也有些日子了，自然知道贵妃娘娘的事儿都是头等大事，若是耽误了。您可要想清楚……”
“您请。”
小雪进去了之后，心怦怦跳终究她还是决定放手一搏，轻手轻脚的爬上空床，学着安若的声音轻声道:“陛下……”
然后她把整个身躯都贴了上去，小手撩拨着睡梦中的燕云祁，朦胧之中光线晦涩，燕云祁只当是安若，翻身把人压下……一夜覆雨翻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