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三十四章.雪松与狐狸
这是一个安静的园子,空中飘着的细雪将园子里的一切都给覆盖了。视线所及处,稀稀疏疏立着一些茂密的松树、开着花的梅花树、光秃秃的小桃树。几只不知名的鸟雀在雪地上缓慢踱步。
“吱呀吱呀”谭水月摇着轮椅,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园子里的石板路上。她还是一袭白色长裙,也没披斗篷,任凭白雪洒落肩头。
不知走了多久,远处似乎传来了一阵夹杂着松香的酒味,谭水月“望”向远方,似乎看到了远处的场景。
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小亭子里,一位穿着明黄色汉服、头顶有两只黄色的狐狸耳朵的女人双手交叠,跪坐在案前,撑着下巴、微微走神地看着案上用小火慢煨着的小炉子,那股酒香就是从那里传来的。谭水月的轮椅碰到了亭子的台阶,她站起,白色的裙摆下赫然是一双白净的小腿。她将轮椅搬上亭子,坐到女人面前,“都快四月份了,老师您这里怎么还是这么冷。”
这一句话似乎惊醒了走神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因。”女人用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女人起身,拿起茶壶帮谭水月添茶。
“你最近怎么来得这么勤?”伴着茶水倒落的沙沙声,女人慵懒的女声响起,道,“不用做任务吗?”
谭水月拿起茶杯,微抿一口,“好茶。”
“不好的茶他们敢拿来吗?”女人放下手中的紫砂茶壶,将身后的三条毛茸茸尾巴拂置一边,侧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最近没什么事,来您这边贪口清茶不行吗?”谭水月理直气壮。
“哦?真的是这样吗?”女人微掀眼帘,神情慵懒地就像一只猫。但坐在她对面的谭水月却感到一阵压迫感,好像她所有的秘密都在女人眼前无所遁形。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老师啊。”谭水月放下杯子,苦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请老师到时候下手狠点。”
“要多狠?”女人垂下眼帘,似是无意地把一只手放在腿上,“我怕我到时下手不知轻重。”
“老师,你知道吗?猫有九条命,除了他生来的那一条命,剩下的八条都给了他的心爱之人,为保他平安。”谭水月笑道。
“唔,这我倒是知道。但,你这是为了什么?”女人拿起面前的杯子,也不喝,任凭不断上升的热气氤氲了她的双眼。
“不想当第一的第二不是好第二。”谭水月轻声说。
“作死的人通常会死的很惨。”女人放下了杯子,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放下吗?”
“我早就放下了。”谭水月道,“我只是想让他再失去一次他最在意的人。”
“随你便。”女人抬手作驱赶状,“走走走,别来打扰我。”
谭水月笑道:“那我走了。老师再见。”
女人不理她,自顾自地品茶。
谭水月摇着轮椅走在了石板路上,在女人看不见的地方,她脸上的神情变了。她抚上自己用来遮眼的白绫。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实验室的爆炸声、族人们绝望的哭喊声、那些人不怀好意的笑声,这些如一群不知蚕食的蚂蚁,日夜不停地撕扯、啃咬她的灵魂,让她日夜不得安宁。如果这么容易就忘了的话,这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因果?
谭水月暗自担心,希望自己的声音对绒棽有点用吧。
绒棽目送着谭水月,拿出一方白帕子,将裙摆掀至小腿。猩红的血液正从狰狞的伤口泊泊流出。她将帕子附在伤口处,不一会,帕子就被血液浸红,“嘶——谭水月这畜生。口口声声称我为老师,私底下还不是偷偷摸摸对我使用了媚术。”绒棽不满的嘀咕道。
“这回知道错了吗?”一个清冷的声音在绒棽上方响起。那是个白衣少年,雪白的长发简单地用一根蓝发带束起。
“知道了知道了。”绒棽道。
少年看到她腿上的伤口,蹙眉道:“怎么不用法术治疗?”
“小雪松,心疼了?”绒棽道,“没伤到其他的,就是看起来恐怖点。哎,哎,你干嘛?”
雪霁颜蹲下,一只手附上绒棽的伤口。雪霁颜的手是冰冷的,绒棽不禁打了个啰嗦。
少顷,绒棽那狰狞的伤口愈合了。还没等她说上一句话,雪霁颜将她打横抱起,向不远处的房屋走去。
“喂,我还要反省两个时辰呢。”绒棽憋着笑。
“两个时辰过完了。我带你回去休息。”雪霁颜道。
“嗯,好吧。你说是就是吧。”绒棽笑道,把脑袋塞进雪霁颜的怀里,“嗯,我家小雪松最好了。”
雪霁颜的耳根红了红,“别贫嘴。”
绒棽的手环住他的腰,“好,不贫了。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