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黑山迷雾

第三十八章 黑山迷雾

室内檀香氤氲，将晨光滤成朦胧的金纱。云裳在李老师对面落座，紫檀木椅的冰凉透过薄衫渗入肌肤。她注意到香案上的弥勒画像前，新换的供香正缓缓燃烧，烟气在空中扭曲出奇特的形状。

"吃早饭了吗？"李老师的声音将她从恍惚中唤醒。

"吃过了。"云裳下意识地用上了敬语，"您吃了吗？"

李老师眉头微皱，随即展颜笑道："来了个朋友，一起用过了。"他顿了顿，语气忽然严肃，"云裳，往后不必再叫我老师，也不必用'您'。既然认了亲，我就是你大哥。"

云裳怔了怔，昨夜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般闪过脑海。她张了张嘴，那个"哥"字在舌尖打转，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李老师似是不察，继续道："昨夜你们走后，老母又与我深谈至深夜。"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悠远，"她老人家很是欣慰，说茫茫人海能寻回你，实属不易。希望你早日归位，与我们一同完成大业。"

云裳听得云里雾里。这些话每个字她都懂，连在一起却如同天书。她强压下心头的疑虑，试探着问："李老师......"

"嗯？"李老师挑眉，目光中带着不容错辨的警告。

"口误，口误。"云裳连忙赔笑，"只是一时改不过口。叫您哥，倒把您叫年轻了。"

李老师朗声大笑："你这张嘴啊！"笑罢正色道，"这是命令，记住了？"

"记住了，哥。"这一次，那个称呼终于顺畅地脱口而出。云裳心中却是一凛，这声"哥"叫得太过自然，仿佛早已叫过千百遍。

她定了定神，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哥，你说的老母，究竟是谁？"

李老师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缓缓道："老母便是我们的娘亲。待新时代来临，她将是神界至高统帅。"他取过茶盏，指尖蘸水，在桌面上画下一个太极图，"你可知八卦由四象演化，四象由两仪生化，两仪又出自太极。而太极之上，还有无极。"

水迹在桌面蔓延，形成一个完整的图案："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化四象，四象化八卦。老母便是无极之化身，也就是你要寻找的天父。"

云裳盯着桌上渐渐蒸发的水迹，喃喃道："所以是父系变母系了？"

"聪明！"李老师抚掌笑道，"所以你我乃是血脉相连的兄妹。这下明白为何要叫我哥了？"

"明白了。"云裳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神色。

"既然明白了，那便随我去见几位朋友。"李老师起身，拄过一旁的拐杖。

云裳连忙上前搀扶，这才注意到他行走时左腿明显不便："哥，你的腿......"

"早年贪玩，总爱四处奔波。"李老师苦笑，"老母心疼，便让我安分些。"

云裳打了个寒颤。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其中意味却令人不寒而栗。

"怕了？"李老师敏锐地察觉她的异样。

"有点。"云裳老实承认。

"有哥在，不必怕。"李老师拍拍她的手，笑容温和，眼底却深不见底。

驾车前往黑山寺的路上，云裳不时从后视镜观察李老师。他闭目养神，手指在膝头轻轻叩击，仿佛在打着某种节拍。窗外景物飞逝，云裳却觉得这条路格外漫长。

"来过黑山寺吗？"李老师忽然开口。

"第一次。"

"可知此地的传说？"

云裳摇头。

李老师轻笑："在云密这么多年，竟从未到过此地？"

"总是忙碌。"云裳含糊应答。

"今日便让哥哥给你当回向导。"李老师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山门，"黑山寺地处云蒙山支脉，五座楼山脚下。辽金时期，黑山西侧就建有大型寺庙，故得此名。"

车子在山门前停下。云裳扶李老师下车，抬头望去，但见古寺依山而建，青瓦飞檐在苍翠山色中若隐若现。奇怪的是，虽是旅游景点，却鲜见游人，只有几个僧人在远处扫地，动作缓慢得如同提线木偶。

"据说这寺中藏着一个秘密。"李老师的声音低沉下来，"关于轮回，关于重生。"

山风掠过，带来阵阵松涛。云裳忽然觉得，这座寂静的古寺，仿佛一个沉睡的巨兽，正在等待着什么。

李老师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拐杖敲击青石路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这声音在空寂的山谷中回荡，竟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云裳紧随其后，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路旁的碑刻。上面斑驳的文字记载着寺庙的历史，其中一行小字引起了她的注意："黑山有寺，寺中有井，井通幽冥......"

她还想细看，李老师已经回头催促："快来，带你去见几位老朋友。"

他的笑容在斑驳的树影下，显得有些模糊。云裳深吸一口气，迈步跟上。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黑山寺之行，不会只是简单的游览那么简单。

寺内的古柏参天，投下浓重的阴影。明明已是清晨，这里却依然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昏暗之中。李老师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与远处隐约的钟声交织，形成一种奇特的韵律。

云裳悄悄取出手机，想要记录些什么，却发现屏幕上布满了雪花般的噪点。这里的信号，似乎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隔绝了。

"哥，这里好像......"

"嘘——"李老师竖起手指，神秘一笑，"别惊扰了沉睡的存在。"

他的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但云裳分明看见，那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