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善与恶

"有个恶魔要见我？"安妮指着自己的胸口，瞪大了眼睛看着贝兰琪和伊诺克。

伊诺克叹了口气，道："是的，这在我的意料之外。"

安妮咬着下嘴唇，沉默了一会儿，整个房间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安妮均匀的呼吸声。

"让他来吧，你们都出去。"

"可是……安妮！"贝兰琪抓住安妮的肩膀，"他是恶魔，他有可能伤害你啊。"

安妮抬起头轻轻一笑："如果那个恶魔来到天堂避难所的时候真的没有伤害任何天使，我愿意去相信，恶魔并不全是我们认为的那样，就跟天使也可以活成不一样的生命一样。"

贝兰琪的手渐渐松开了，贝兰琪真傻，安妮暗自想，所有情绪都展现在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面了。

如果那个恶魔真是来取自己性命的，她也不会阻止。

安妮闭上眼睛，想象着死亡的模样。

墓碑。

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冰冷，永恒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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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您的名字是？"多伦礼貌地向安妮行礼，安妮连忙站起来鞠了一躬。

"安妮。"

多伦点了点头："我是多伦爵士，代表地狱来与天堂进行第一次会面。"

"会面的事你应该找天使，我代表不了天堂。"安妮垂下脑袋，发丝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您看起来很没有自信。"多伦注视着安妮，"据我所知，您是个很勇敢的人。"

"我并不具备救世主所需要的任何品格。"安妮平静地回答，"我来这里……本就是为了私事。"

"安妮小姐，我相信您，请告诉我您对死后世界的看法。"

安妮一愣，他没有想到多伦会问这些问题，这让她措手不及。

该不该说实话呢？

"我觉得天堂缺点什么。"安妮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既不是谎话，又不会透露太多东西。

"这很明智，这很明智……"多伦嘟囔道。

"那你认为呢？地狱和天堂一样吗？我指的是，现在这种状态。"安妮隐约感觉眼前这个恶魔和大多数人印象里的恶魔不一样。

"或许我和您想的不是一个方面的东西。"多伦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曾经一直在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往事就别提了。"

"你不感觉天堂的天使都一样吗？"安妮不由自主看向窗外投射进来的一缕阳光。

"一样？不不，这不是我所考虑的，千篇一律恰恰代表了有序。我所考虑的是死后世界的制度。"

那一刻，安妮似乎想到了什么。

善意真的有善报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它，但这句话就这样出现了，毫无征兆，挥之不去。

安妮无法斩断思路。只好顺着它继续往下想，那是阿格尼丝死的时候她憋在心里的问题。

过去的种种本被她仔细封好放在罐子里，现在罐子全碎了，这些回忆在安妮脑海中翻江倒海。

阿格尼丝是善是恶呢？安妮也不知道。

善和恶到底是什么？

思路的最后，安妮的脑海中只留下了两个字，"善"，"恶"。

它们在安妮空白的脑海中显得格外突出，她的想法向来是画面和想象，但唯独这两个字眼，她无法解读。

曾经她以为自己可以，现在她发现人间的各种事，使它们的意义模糊了。

全世界仿佛只是这两个字眼的附属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