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礼

宋离看着枕在自己手臂上睡着的墨兰,一动也不敢动,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她眼泪稀里哗啦的止不住,直到哭红了眼睛方才沉沉睡去,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饱满的额头,深深的的眉眼,小巧的鼻尖,柔软的唇……

熟睡中的墨兰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宋离轻轻一笑,心道,‘这么爱哭么,以前都不觉得呢,是不是脾气倔的女孩子都有一颗敏感的心?’帮她盖好棉寝,夜深了,宋离看了看漆黑的窗外,街上传来更夫的声音,二更天了,一夜不归,在母亲大人那里,自己又添了一项罪名,这也不打紧,日后嫁过去,恐怕这丫头的日子会难过,唯有自立门户方是上策。

天未明的时候宋离轻轻的吻了一下熟睡中的墨兰,悄悄的起身离开了,他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校场,在大帐中匆匆睡了个囫囵觉,接下来一整天的行程排得满满的,肃整军纪,训话,祭祀礼,祭天,祭地,祭祀军神蚩尤,告庙,祭旗,祭祀礼毕,誓师,检查衣甲器械,官配马匹,查地利,做完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再休息一天,转天便可启程开拔。

誓师仪式的时候天上飘起了小雪花,宋离站在父亲的身边,听着父亲铿锵有力的慷慨陈词,看着台下肃烈整齐地士兵,听着他们的齐声呐喊,犹如战鼓擂鸣的声音,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望向父亲的时候眼神里不自觉地便有了些心疼,若是自己不那么任性,此时父亲应该已是享儿孙之乐的时候。

回家的路上,父亲先开了口说道,“你这个臭小子昨晚一夜未归去了哪里?你母亲气的一大早便去了你姨母家诉苦!你呀,回家后去哄哄你母亲,别总惹她生气!”

宋离听了笑着说道,“父亲,如您这般疼爱自己妻子的,在一干武将中恐怕是无人能及的,即便那天天与夫人画眉的士大夫张敝也不能及!”

父亲更正道,“男人大丈夫,疼惜自己的夫人有什么错,况且这是家事,与旁人何干!”

宋离笑着说道,“父亲疼惜母亲固然没错,可孩儿这般年纪的哪有守在母亲膝下度日的道理,况且我是个男儿,母亲啊,就是闲得慌,若是早些年你们生个女儿出来,这时候有个小丫头围着你们转也不至这么寂寞嘛!”

父亲嗔怒道,“你个臭小子,还不都是你害的,若是你早早成婚,我和你母亲这时候已经抱上孙子了,你瞧瞧姨母,你嫂嫂临盆在即,过些时日便能看到胖娃娃了!”

宋离闷声道,“我也可以呀,不是母亲死活不肯答应么!”

父亲长叹一口气,宋离看了看天,只见雪越下越大了,父子二人加快了脚步往回赶。临近府门口的时候父亲叮嘱道,“臭小子,切莫顶撞你母亲,你我率大军开拔在即,凡事求顺,你自己明白轻重的!”

宋离点点头跟着父亲一前一后的进了府,母亲早早地备好了晚膳,只等爷俩回来吃上热乎的饭菜,两人见热乎的一桌饭食,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叽里咕噜的唱起了空城计,一天下来谁都没顾得上正经吃东西,这时候二人也顾不得甲胄在身,只摘下头盔就要开吃,母亲笑骂道,“着什么急,这饭菜又不会长腿自己跑了,先去洗洗再吃不迟!”

父亲笑着说道,“还是夫人想得周全,我们这就去!”

说着便拉着儿子一同去沃盥,父子二人顺便卸下甲胄,母亲又命人添了两盆炭火,一家三口围坐一起吃晚饭,父亲母亲时不时的说着家常,宋离闷头吃东西,一是饿了,二是他吃东西从来不说话,夫子曾说过食不语,就这一点他贯彻得一如既往,母亲见他吃得差不多了便问道,“曦儿,昨夜彻夜未归,是何故?又在何处过夜?”

宋离擦了擦手答道,“昨个在友人处吃酒,吃醉了,便在他处留宿了,清晨醒来便直接去了校场,出征在即自当是与我践行了。”

母亲又问道,“你喜欢的那个姑娘,你就不去与人家道别吗?”

宋离淡淡回道,“明日去,父亲母亲,我吃好了,你们慢用,明日我就不在家里用膳了,不用等我。”

母亲闻言气道,“曦儿!我的话你怎么就不听呢!”

宋氏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又急又气,奈何自己又拿不住他,一股脑儿的将脾气全都出在官人身上。宋离听着身后母亲气急败坏的声音和父亲无奈的叹息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望了望阴霾的天空,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回到房间,披了件裘氅便出了府,一路朝着城南方向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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