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晃迷离
妖缘志异 虚晃迷离
澄云阁的灯火闪烁着不真实的光彩,梦境般的柔光勾勒出迷幻的气氛,靡靡之音绕梁缠身:这就是可以抛弃一切的乐园,能够醉生梦死的地方。
“龙女。”白骨将藕段一样的双臂搭在龙女肩上:“这两天我得回一趟白虎岭。”
“白狐狸的祭日?去吧,去吧!”龙女放下烟枪有些不耐烦。
“吃什么醋?很快就能回来。”白骨夫人在她耳边窃窃笑着。
“灵离坊....”龙女正要笑出声,却被一股奇怪的妖气吸引了注意。
“好像是谁耀武扬威地回来了。”白骨卷起袖子微笑着看向灵离坊的方向。
“小琪,我回来了。”牧仁拿着一袋炒货敲敲房门,可并没有人回应。
“狗子?我有好多天都没看到那个崽子了,还以为你是藏起来了呢...”危险的气息从黑暗的走廊尽头传来。牧仁摸出匕首架在面前:“第一个。”
刚从地下室出来溜达的琼琪拿着一盘肉放在“一坨”面前。
“一坨,我感觉牧仁哥回来了。我好想见他.....”
“啊呜....想见就去啊!”狼灌一边吃一边说着。
“可是琊郡叫我离他远点,而且我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见他。”
“这个样子?”狼灌舔了舔嘴巴,目光上下扫了扫琼琪:“就是没什么精神,怎么,那个是你喜欢的人吗?”
“不是....”琼琪撩起制服的长袖子:前臂中间被挖空,大臂上面全是凹凸不平的药品腐蚀痕迹:“身上还有穿孔取脏器的创口。他看见会担心的。我想在他面前也保持很坚强乐观的样子,但我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像以前一样蹦跳大笑。”
“这些伤口...”狼灌看着那些伤,一时说不出话来:都是用器具人为弄的,而且伤口处理得非常好,完全没有发炎流脓:“谁弄得?而且这样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吗?!”
“琊郡已经教了我怎么用妖力维持身体正常活动,就算少了某个器官,掉了一大块肉,烂了一堆血管,只要还有妖力我就能维持‘活着’的状态。”琼琪虚虚地笑着:“嘿嘿~很厉害吧~”
“一点也不厉害。”狼灌一巴掌按在琼琪额头上:“根本不爱惜自己。”
“只要能变强,这不算什么。”琼琪将它的爪子拿下,突然咳嗽起来,一口血喷在地上,随即两个牙也跟着被吐出。
“喂!小丫头,没事吧!!”狼灌停止了进食,仔细嗅了嗅地上的血:药味。
“他们到底都对你做了什么?!!你又是为了什么要变强?!”
“明明是昨天才来的小动物,就这么多管闲事。”琊郡拿着砍刀冷不丁地出现在狼灌身边。
“没见识的妖怪,这事我还真管定了!”狼灌龇着牙紧盯琊郡手里的砍刀。
“死狗。”应声而下的一刀砍得琼琪瞳孔倏地缩小:不是吧.....
“琊郡!”琼琪尖叫着喊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狼灌也在一瞬间失了神。
暗夜里金属碰撞的声音听起来尤为明显:牧仁手持匕首死死抗住琊郡持续向下发力的一刀。
“好久不见,死狗。”琊郡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颇为友好的招呼”。
“是啊,鸭菌【注:鸭子的胃】。”牧仁笑着回应了一句,匕首从旁侧一划,翻身就跳到了四五米远的地方。
“不愧是从小就被卖到这里来当刺客的狗子。”琊郡笑着鼓掌:“终于找到能帮你纹出那幅图案的人了?”
“这话你问阎王去吧。”灵离坊四周突然妖气旋涌,数十只妖操着武器将他们团团围住,牧仁拿着匕首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一群妖怪立刻就扑了上来。
“什么时候站在他那边的...有这么多...”这样的发展出乎琊郡意料之外。
“小崽子们!要是还想过安稳日子,就不要看戏了!”楼上一声闷响,蛞蝓老太用拐杖重击楼板,刹时间,从墙缝里,木板中,地底下涌出大量粘糊糊的蛞蝓:“不想被吃掉的话就立刻给我从房间里出来!”
“到底发生什么了....大家为什么突然自相残杀?!”虽然知道灵离坊经常会爆发矛盾冲突,但像这样整个坊都动员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见【之前她爆发的时候,本体处于昏迷状态。】
“保护好自己。”琊郡站在琼琪身前尽量挡住其他妖怪的进攻。
从楼上下来支援的妖兽们也咆哮着加入战斗,场面十分混乱。
楼上的妖怪之所以会选择帮忙,并不是为了保护琼琪,也不是为了给琊郡和蛞蝓老太面子,更不是迫于蛞蝓大军的压力,而是为了他们自己,谁都知道牧仁的秉性:噬无赦。一旦上位,下一个被吃的可能就是自己。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抗争保护原有的制约环境。
“住手.....”虽然平时大家都互相保持警戒心,都互相不是很信任,但是:“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不是吗?!!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琼琪大声喊着,情绪激动着,眼眶不自觉地泛红。
纷乱嘈杂的战场,小孩子的呐喊很快就被吞没,就算听到,也只会在心里嗤笑罢了:这里从不来都不玩过家家,这里只是披着团体面具的斗兽场!
稚嫩的声音在战场上流亡,无人应答。也许有人心底也为之一颤,可都不愿意苟同,都不愿意像个孩子一样天真的去相信。
脸上带着擦伤,衣服破烂不堪。站在战火中,琼琪拖着步子,抱住狼灌,静静地张开了羽翼,包裹两人。
我...没有地方可以回去吗?
这里不是家吗?
我....有过家吗?
眼泪慢慢落下,狼灌伸出温暖厚实的舌头帮她舔去:
不对,我有过.....
我的家.....那个温暖的地方....
灵离坊的战火,澄云阁的流光,全都在视线里模糊,幻化出他的身影:千颂
【那是能像太阳一样绽放笑颜之人。】
只有那个人在,哪里都可以称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