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小童

“世上有神！”

总角小童抱着个他脑袋那般大的桃子，睁着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和松树底下自我博弈的青袍年轻人争论不休。听那语气似有些气急败坏，十分想让年轻人认同他。

“世上无神。”

青年淡淡回应，也不与小童争什么输赢。落下最后一子，他便起了身，掸掸衣袍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

小童伸手拉住他衣袍一角。

年轻人想要抚开他的手，谁知那小童拉得死死的，轻易还没法拉开。

青年只得叹气：“我要回都城去了。”

“我也去！”

青年指了指风灵水秀的山野，“你的家在此乡野，山风明月皆属于你。何必到都城去争那一丁点生存之地。”

小童大抵听不懂青年的话，只是抱紧了手中粉桃。

“你不是说世上无神吗？我曾见过一个神仙，我一定要让你相信这世上有神！”小童信誓旦旦。

青年嗤笑一声，“好了，我信了。你可不要随我去都城。”

说罢，他微一用力，被紧紧捏在小童手中的衣角便如同鱼儿似的滑溜出去。

“不行，你等等我！”

小童想追上青年，却再没发现青年的踪影。

只剩山风吹过树梢。

小童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随后望向怀中的粉桃。

“他难道就是神仙吗！”

*

年轻人从青照山回到馥城古都的时候刚刚入秋。遍地火红的枫叶也无人打扫，自成一派瑰丽绚烂的风景。只因每家每户都在准备入冬的粮食。

他叫浮越，乃是馥城城主。拖着疲累的身体从城门口走到城主府花了一个半时辰。

最后一道微红光晕从手间飞出，馥城再次不被外人所见。

“城主！”

浮越刚刚坐下，外面就有小童叫他，手中还拿着一串秀色可餐的冰糖葫芦。

“如何？”他挑眉，看向窗外站着的小童。多半是又去山上打了一圈滚，浑身破破烂烂还沾着些草叶。

“城主放心，我今日不干坏事，是来给你送糖葫芦的。”

小童把糖葫芦从窗户递进来。浮越接过，直觉这糖葫芦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吃下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就是普通糖葫芦。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浮越看向小童，小童眼睛里有期待也有心虚。

也就是这时，馥城忽然开始剧烈震动，脚下的土地仿佛要裂开来。

糖葫芦掉在了地上，小童则紧紧抱着浮越的大腿。

“你去那山洞了？”

浮越冷声问他。

名为四月的小童将脸埋在衣袖间，抱着浮越大腿的身体却在不住颤抖。

“我，我不是故意的。”

浮越看着他这副摸样，心下怒火盛起，他静了一会儿最后摸摸小童的脑袋。

“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丢去喂它。”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四月明显瑟缩了。

浮越口中的这个它，乃是馥城山中关押的一只上古凶兽，每每生气便会导致城中震动摇晃。

将四月带回他家，踏着小童凄厉的哀嚎，浮越孤身一人来到凶兽面前。

眼神冷漠地看它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