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疼得脊背微微痉挛,却只是闭着眼睛微张着僵白的唇瓣熟练地调整呼吸对抗疼痛,横在腹间的手克制地按压着,过了一会儿就睁开轻微失焦瞳色浅淡的眼睛,继续吃下一口,如此反复,半个小时过去,他才勉强吃下三分之一。

  他忽然有些庆幸,今天时郁没有跟他一起吃饭,不然他应该会令他觉得倒胃口。

  他刚想到时郁,时郁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麓总,你不进来吗?”

  沈麓回过头,看到时郁从门框边探出一颗不耐烦的脑袋,糯米坐在门口摇晃着毛茸茸的尾巴,脑袋晃来晃去,一会儿看他一会儿看时郁。

  “先不进。”沈麓鼻息灼热,声音暗哑。

  “听不清楚。”时郁拧起眉毛。

  沈麓捂着胃低咳两声,闭了闭眼竭力提高音量:“先不进。”

  他的声音还是轻微而平淡,时郁只听到了后面两个字。

  时郁本来就是在姜洛洛的劝说下才拉下脸皮出来邀请沈麓进门,听到“不进”,他一下就恼火又羞耻:“那你在院子里睡吗?这么不喜欢跟我共处一室,那不如我出去啊?”

  糯米看到时郁生气,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直起身子用两只短短的前爪不断作揖,仰起脑袋喵喵叫着讨好他。

  沈麓蹙了蹙眉,不太明白时郁的脾气从哪儿来,却也分不出精神来哄他。胃里实在疼,他才回了时郁两句,那里就又抽搐翻绞起来,他浑身发热,偏偏又疼出一身的冷汗,按在上腹的手都微微发抖。

  好巧不巧,这时候天上开始下毛毛雨。时郁抱起还在卖萌的糯米,耐着性子道:“下雨了,您还不进来?”

  沈麓背对着他,很长时间过去,才“嗯”了一声。

  “我进去就锁门睡觉了,没人给你开了,你睡大街吧。”

  “……嗯,”沈麓慢慢地应着,“进去吧。”

  时郁翻了个白眼,直接砸上了门。

  “别着凉。”沈麓耳鸣了一阵,没有听到时郁的关门声,自顾自地把他想跟他说的话都说完,才发现门已经紧紧关上了。

  胃里的翻搅忽然比之前的更加急促剧烈,沈麓眼前一阵接着一阵地发黑,他想强迫自己吃两片止痛药,但还来不及咽下去,就跟着他刚刚勉强咽下去的那些米粉一起呛出了喉咙。

  他稀里糊涂间好像听到时郁的声音,感受到他在给自己顺背,他漆黑的世界里只隐隐约约浮过那扇紧闭房门的画面,就权当是自己的幻觉,弯下腰用力掐着自己的上腹,艰难地呛咳呕吐着。

  其实时郁的存在不是他的幻觉。

  时郁刚怄气砸门,姜洛洛就满脸不善地盯着他,怪他幼稚不懂事,直接把他轰出来,说不把沈麓带进来就不让进门。

  结果时郁一出门就撞到沈麓在吐,他第一次见他吐得这么难受,吓得只能试图大吼阻止他:“好了好了,别吐了,别吐了!就喝了两口水也这么能吐,我真服了!”

  “沈麓你是聋了吗?!别吐了,忍一忍,没东西吐就别吐了!”

  他的声音劈开沈麓耳边巨大而混乱的轰鸣声,钻进沈麓的脑海里。沈麓按着上腹的手吃力地挪到了膝盖处,揪紧那里的衣料,脊背僵硬地绷直,喉间跟着艰难地反复吞咽着,竟真就生生止住了呕吐。

  “阿郁吗?”他吐得嗓子都哑了,不确定地问了这么一句,问得时郁鼻子直发酸。

  “你干嘛又喝这么多酒啊??”时郁闻到酒精味,又气又心疼。

  沈麓没回他,只是又问:“下雨了,打伞了吗?”

  “洛洛在打伞,你能走吗?我们进去。”

  姜洛洛在给他们打伞,只是沈麓的感觉不是很清晰,因为他整片背都湿透了。

  姜洛洛看到桌上沈麓吃剩下大半的米粉,搅了两下,顿时忧心忡忡地道:“哥,这么软烂的东西你都消化不了吗……”

  时郁听得心里一紧,问沈麓:“你吃不下东西吗?”

  “没有,吃多了。”沈麓闭了闭眼睛,眼前还是模糊而昏暗,他试着像以往一样调整自己的呼吸,却是每一息都滚烫疼痛得让这件事变得万分艰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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