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
迷雾一样看不见尽头的夜晚过去，洞中飘散着情欲暧昧的味道，隔着老远，即使身在水下，金池也闻得清楚，浑身像是立马要被点燃一通似的。
银汐跟在金池身后，以半人半蛇的状态游着，手中带着一个托盘，临近洞口的时候，身子也是微微一顿，接着微不可见地瞥起了眉头。
他光是闻着味道，就已经知道战况有多么激烈了。
“还是你去吧，三哥。”银汐将托盘塞到金池手里，“我去游一圈。”
银汐不好受，金池又好受得到哪儿去，他回头看着已经游了十多米远的银汐，还有被搅动得水花翻滚的姿态，突然半步也前进不了了。
这味道好比催情，金池再坚毅的面容也出现一丝龟裂，离洞口就几米之差，他却是一点都不想再往前游去，身体像是被火寸寸燃烧，金池喘着沉重的呼吸，屏息凝神，憋着气，快速游到洞口边上，将托盘放在洞口，再用手敲了敲墙壁，转头猛地沉入水下。
他只瞥见一眼洞内的景象，白㳂身体躺在床的外侧，牢牢地将她抱在怀中，他只看见她那束乌黑缭乱的秀发，秀发下，隐隐露出光洁的额角，她应当是出了汗，发丝已经和额头的皮肤粘连在一起。
不论是金池还是其他人蛇，昨晚都没能睡好，天微微亮的时候，银汐才不得已出水做早餐，想到她一天没吃东西，只能硬着头皮去做菜。
金池算着时间，他们应是刚睡不久。
送完早餐，金池便从隔壁房洞卷来堵洞口的巨石，如果不隔绝这气味和声音，怕是这几天，他们都别想睡个好觉了。
“轰隆”一声，金池将巨石堵在了这个房洞之外。
洞内的苏槿媆早就精疲力尽，睡得沉沉，白㳂在金池送餐之时就已经醒来，此刻他被那突如其来的堵上洞口的巨石声响弄得更加清醒，他其实也只小憩了半个小时，不过他却没有困意，反倒是神清气爽。
白㳂怕那饭菜凉了，小心翼翼地起身到洞口，端起地上的托盘，从石床底下拿出了平时用的保温工具，将饭菜转移到了里面。
经过这一晚，他心中对苏槿媆的气也变得稀稀散散，他还是很喜欢她，虽然生气她骗他，生气她利用他，可白㳂实在难以对着她可怜落泪的模样狠下心来，他唯一对她狠下的心，就是对她的反抗熟视无睹，在她乞求绝望之中，占有了她。
他本想让她知道，背叛他的后果，可，白㳂在得到她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自我，他想，她倔就倔一点吧，也没什么不能容忍的，她任性就任性一点吧，反正又不会真的困她一辈子，只要生下子嗣，她想去哪儿，还不是随她愿，白㳂不想伤害她，更不想违背着本意去冷脸对待她，其实她还是女孩，懵懵懂懂的，但若不粉碎她的希望，她又怎会接受这一切。
苏槿媆醒来的时候，洞中一片漆黑，全身的酸痛和无力瞬间席卷了她，她仍窝在一个有力的怀抱之中，熟悉的味道，她可以辨别那人是白㳂，她动了动腿，已经不痛了。
“醒了？”白㳂感受到她的动作，低头，声音响在她的头顶，“困吗？还想睡吗？”
苏槿媆鼻尖骤然一酸，当事情已成定局的时候，她之前深深的恐惧都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心中的苦涩与难堪，她清楚地记得白㳂对她做了什么，那样羞耻的事情，可她……她的身子当时是那么奇怪，她甚至还觉得渴望，为什么，难道她真的那样淫荡吗？
那个人好像都不是自己，她感觉魂都已经飘到了天上，又累又满足，她……她……
“怎么不说话？”白㳂稍稍往后退，一眼瞧见怀中的她无声掉落着眼泪，心口传来刺痛:“是还疼吗？媆媆，有没有感觉不适？怎么了，别哭……”
他伸出手去抹掉她的眼泪，好声好气地哄道:“别哭了，媆媆……你，昨晚，不舒服吗？”她叫得他魂都酥了，应该是舒服的才对啊。
苏槿媆一听这话，像是被人踩中心窝子，她要怎么开口回答？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她甚至表现得那样迎合，她都不像是被他强迫的……苏槿媆心中觉得难堪，可是又实在太无依无靠，她哽咽着，将头缓缓埋入他的胸口，只是摇头，却也什么都不说。
她懵懂无知，初经人事，心中并不像人蛇那般坦荡，是那个药……是他们抹的药……一定是的……
她要继续反抗吗？迎来他们的怒火？可是发火的人蛇真的好可怕，她不敢再面对白㳂冷冰冰的模样，他好像现在一点都不生气了，是因为她和他交配了吗？
她要顺从吗？接受现实吗？之前的逃跑，都是为了躲避这件事，可事实已定，她什么都没了，她如果再不听话，再不乖乖的，他们是不是就永远不让她出去了？永远吗？永远再也看不见头顶的蓝天……
如果真的只能借助他们，才能够重见天日的话，她想，她傻傻的坚持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赤汋那个对她不感兴趣的人蛇，他再察觉她不轨的心思，只怕是要生生吃了她不可，苏槿媆已经没有筹码和底线了，她所有的一切，都掌管在这群人蛇手里了。
他们可以对她百依百顺，只是她得听话，得安分。
苏槿媆突然就安静了，只觉得一切，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眼眶红肿，还残余着泪，抬头，又变成了之前那个乖巧的苏槿媆，目光可怜极了，声音也哑极了:“㳂……我，好饿……”
白㳂微微一愣，随即释放出激动的笑容，抚摸上她的脸颊:“好，咱们吃东西。”
他扶着她起身，苏槿媆实在无力，没有骨头似的倒在他怀里，昨夜的画面涌上头脑，炸得她更加孱弱。
她不想去纠结这些已经无用的情绪了。
吃完饭，苏槿媆还洗了个澡，收拾好一切，已经濒临夜幕，苏槿媆不知时辰，舒舒服服地裹着被子在床上躺着，白㳂没给她拿衣服，她到现在还光着身子，她将被子裹了好几圈，安安静静地缩在里边。
白㳂去地下河游了一圈，洗净身上的尘埃，又湿漉漉地登上岸，他走进洞，回手堵上巨石。
苏槿媆就躺在床上，眨着眼睛，没有了哭声和泪水，恬静地看着他。
“睡了一天，还困吗？”白㳂几步来到她身边，弯腰在她眉眼间落下轻吻，“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槿媆摇摇头，随即垂下了眼眸，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㳂……你，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白㳂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本来他都将之前的事准备掀过不提，谁知她却忐忑地观察着自己的脸色问了出来。
不生气，那自然也有些牵强，白㳂光是想想，胸口就闷得发疼。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倒是反问道:“你为什么想要欺瞒我，回你的世界？”
苏槿媆此时不敢对视白㳂的眼睛，她心里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她并不想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所以才会想逃，不想交配，所以才想逃。但她却不能这样直接说，她需要委婉地告诉他，她需要白㳂的理解。
苏槿媆抿了抿唇，直起身子主动投进了白㳂的怀抱，白㳂第一时间回抱住了她，其实并不奢望她能给出什么回答。
“㳂……我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家人身边，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过，我和同学老师一起秋游来这里，我却意外掉入大哥临时挖出的洞口，意外中了蛇毒……”
“㳂，我害怕极了，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知道，你们不会放我走……所以，我想着逃跑，我害怕这黑漆漆的地底，害怕不见天日……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是有意要这样做的，㳂……”
“你可不可以，向二哥求求情，我不会再逃了，我会乖乖的，听话，和你们交配，我会乖乖的，可我不想一直在这里生活……㳂，好不好？可不可以，带我出去？我保证跟着你们，保证我只要出去就够了……”
白㳂默默地听着苏槿媆的哭诉，终于抓到了关键的一点，她现在这样弱小地倒在他怀中，乞求他，只因怕他们关她一生，因为她逃跑，所以再不放她回去。
“媆媆，我说过，等待你产下子嗣，我们之间会有感应，现在不让你出去，只是暂时的。等你有了宝宝，那时，我们都会陪着你。”白㳂柔声安抚着她，接着将头贴在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蛊惑般问道，“媆媆，那你，之前说喜欢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苏槿媆的心跳加快，她看不清白㳂此刻的神色，可她清楚，当然是假的，但她说了，白㳂一定会生气的。
“我……我不知道……”苏槿媆声音弱得跟蚊子一样，连忙又补充道，“㳂，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白㳂沉默一瞬，而后将怀中的她推开几分，一低头，惩罚地重重吻了下来。
“媆媆，要喜欢我，好吗？”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