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生计划
是夜,千木森林上空中升起了一轮弯月,月光透过树叶之间的间隙,层层照耀下来,撒在地表上。那让少女失足落下的坑洞,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封了起来,变成了一块平地,现在即使有人踩上去,也再不会落入坑中。
苏槿媆一个人待在柔软的蛇窝中,与其说是蛇窝,倒不如称其为铺了极厚兽皮的一张专属于她的软床,就连给她盖的被子,也是张不知是谁的蛇蜕,没有异味,有些软,盖上也还能保暖。
她已经在这儿待了三天了,今天是第四天,每天夜晚都是不同的人蛇同她共眠,第一夜是赤汋,排行第二的他,脾气坏得让她想想都害怕。
她还记得那晚她只是一直求他放自己回家,许是将他闹烦了,他差点……差一点就将自己侵犯——在他的思想内,可没有任何要深秋才与她交配的观念,他暴戾,不会顾及她的任何感受,若不是那晚她哭求他,甚至将其他人蛇都引来了,他只怕真的会……
按照他们之间的排行,今天来的应该是老五,老五……是那条很少说话的白蛇吧?苏槿媆心里有了些小的想法——也不知道他好不好说话,如果她听话,顺从他一点,再跟他提让他带自己出这个洞的条件,他会同意吗?
平时,洞口都被巨石堵死,她根本出不去,好像就如他们所说,只能乖乖等到深秋和他们交配生下人蛇宝宝后,才会让她离开。
想着想着,一条白色的巨蟒就从外面将那块巨石推到了一边,以蛇身的形态迅速地往洞内游了过来。他尾部卷着一个木桶,里面放着三分之二的温水——是给苏槿媆洗身子用的,他将木桶平稳地放在地上,转过蛇身将洞口再次堵上,接着苏槿媆便听见一阵骨骼挤压的声音,目睹着他从一条巨型白蛇转化为人形的全过程。
苏槿媆一边从床榻上坐起,一边忐忑地看着他向自己走来,她还没想好怎么组织语言,他就已经走到了她跟前,也不与她说一句话,伸手就往她的衣扣所在地碰去。
苏槿媆反射性地往后缩,白㳂的手就停顿在了空中,他面色平静地看着她,脸上从始自终没有一点表情。
苏槿媆摸不透他,他没怎么和她接触过,只是在那天她刚来之时远远地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里是如死潭一样的平静。
“洗澡。”白㳂只说了两个字。
苏槿媆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白㳂是在跟她解释,她刚想说她可以自己来,谁知他却已经把手再次伸到了她身前,煞白的五指,像是被药水泡过的那般,呈现出一种病态感,纤细又修长。
苏槿媆这才想起,来了这么久,她好像还没洗过澡。
其实第一夜本来赤汋要为她洗澡的,只是因为她的反抗和极不稳定的情绪,最终也没洗成。
她不敢反抗,她怕白㳂会跟赤汋一样,会因她的抗拒而直接对她进行实质性的侵犯。
苏槿媆无声哽咽。
她心神不在此处,她知道,这是个大好的机会,既然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那她……何不趁此机会向他提出出洞的事呢?尽管她的内心是万般排斥的,可她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对于他们来说,有吸引力的不过是她这个人,这个人的身体……
她不断说服自己去接受这种肢体上亲密的接触,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在深秋到来之际,回到她原来的世界。
她头脑里不知想了几百种可能的情景,今天发生的事情,也让她赶快下定了要讨好白㳂的决心。
苏槿媆突然抓住了白㳂的手臂,果不其然,白㳂的身体顿了一下。
她很紧张,也很害怕。
“㳂……”苏槿媆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身子,那一刻,她感到白㳂的身体很明显地怔了一下。
“怎……怎么了?”白㳂伸出手回抱住她,抚摸着苏槿媆光滑细腻的脊背,喉结也随之上下滚动,突如其来的主动让他心中有些欣喜,又有些无措。已经得到甜头的他一反常态的柔和,一时间温柔的不像话。
“咱们一起去洗澡……好不好?”苏槿媆低头在他胸膛处蹭了蹭,故意装作委屈地说道,“我已经三天没洗了,黏黏的……身上好不舒服。”
苏槿媆口中的“咱们”几乎将白㳂的思绪搅成了一团乱麻,哪还有半点之前冷静的模样,终是那再如何死寂的心也挡不住怀中娇柔小雌性的一声请求,弱弱的,还将他抱着,那粉嫩嫩的小脸就贴在他的胸膛上,拱啊拱,尽显她的调皮可爱。
一时间,白㳂头脑一热,理智全部被冲塌,他只觉得好爱,好爱这个小雌性,她太可爱了,怎么能这样可爱?
被冲昏头的白㳂根本无法拒绝苏槿媆的请求,他定了定心神,轻声问她:“第一天晚上……二哥没为你洗澡吗?”
“没……”苏槿媆见他态度温和,便再次放低了身段,控斥道,“他好凶……他一点都不温柔……”
原来是受委屈了,白㳂心里暗暗想着,安慰她道:“二哥性格是这样,——他人其实挺不错的……”
“才不是这样的……”苏槿媆小声反驳道,“他最凶了,不喜欢他。”
这话虽中听,但白㳂却是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这话,你可不能在二哥面前说。”
苏槿媆心底一沉,白㳂的回答处于她意料之外,她装着可怜与委屈,可不能只等来这样一句话。
心中几阵思索后,她又稳住了心神。
他们人蛇之间,对于辈位似乎有几分重视。可苏槿媆对自己仍是有自信的,取得白㳂的信任,现在看来,不难。但她更要把握好尺度,不能让他看出来她的心思。如果白㳂可以因为她与那些人蛇反目成仇,她便离出去的日子不远了。
这方法走险,却又是目前看来最实用的一种。
“哼!”苏槿媆娇气地发出一声不满,“我不说就是了,我想洗澡了。”
见她莫名生气,白㳂心中疑惑,想不明白原因,只好安抚般问道:“因为二哥的事,你生气了吗?”
“没有。”苏槿媆娇弱弱的,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模样,话虽是说没有,但脸上摆的全是“我不开心”。
“你不用害怕,我们都不会伤害你的。二哥他只是脾气稍微大了点儿,只要你乖乖的……待到深秋我们交配之后,我们就彻底结为伴侣。那时候我们便能感应到你所在,不过有些距离限制,二哥的意思,应该是让你生下子嗣后,再带你回去。”
苏槿媆闻言,脸上一阵青白,想笑都笑不出来了,她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不再说话。
白㳂的话,把她所有要演戏的心情,悉数扑灭。
又是交配,又提交配……她敛下不自然的神色,想反驳,却迟迟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