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
月紫卿二人从白汝的院子出来后，便御剑飞往溯月城旁边的群山。
“呃……”
“月儿，我可以走的……”阿玄无奈道。
因为阿玄未开仙根，暂时无法修炼，所以没有灵力驾驭仙剑。
为了节省时间，月紫卿顺道带了他一程。
只是……
月紫卿优雅地站在仙剑上，而右手……拎着阿玄的衣领，带他飞。
“呵呵，我不是心疼你嘛。”
月紫卿忍着笑道，阿玄无奈只好任由她拎着。
不一会儿，二人落在了一座山上。
“月儿，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阿玄不解道。
月紫卿并未马上回答他，而是闭着眼用神识感知了一番，不久她睁开了眼睛。
“你且跟我来，看到了你就明白了。”
月紫卿淡淡道，然后朝着山中的一个方向走去。
越过密林丛丛，行至半山腰，隐隐约约看见前方有个山洞。
阿玄和月紫卿拨开草丛，来到了山洞前。
“进去吧。”月紫卿道。
阿玄依言欲走进去，谁知竟然被弹了回来。
“这，这是……”
阿玄吃了一惊。
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山洞前，多了一道透明的屏障。由于阿玄的莽撞，在轻微地颤动。
“是结界。”
月紫卿走至山洞前，双手结印，继而纤指轻点，一道灵光射出。
平静的结界因为二人，又一次激起了阵阵涟漪。但很快……透明的屏障如冰雪消融般地消散了。
然后二人便继续往里走，只听得里面有呜咽抽泣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
“里面有人？！”阿玄吃惊道。
大概是山洞很大，搞得洞里都是阿玄的回声。同时，呜咽抽泣和悉悉索索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一会儿，只听到一个微弱发颤的女声。
“是……是谁？”
“来救你们的人。”
月紫卿淡淡地回应道。
闻言，便听到了匆匆的脚步声，一群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女子跑了出来。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一个虽是灰头土脸，但衣服还算完好的女子兴奋道。
“嗯。你是……李秀华？”
月紫卿点了点头，然后猜测道。
“你……你认识，我……”那女子明显感到惊讶地反问道。
“嗯，受李老爷之托。”月紫卿应道。
“爹……爹，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他了……”
闻言，李秀华身体轻颤，泪水从脏兮兮的俏脸上滑落。
“我们终于出来了！”
“我想爹爹和娘亲！呜呜呜……”
“还以为……会，会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待一辈子呢！”
“呜呜呜……我还，还活着……”
“啊！阳光……”
那些姑娘们喜极而泣，抱在一起欢呼痛哭。虽然阳光刺眼，但她们却觉得无比舒心。因为她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这……难道说，是夫人？！”
阿玄思索片刻，惊讶道。
月紫卿樱唇轻抿，然后螓首轻点。
当时千妤虚弱地躺在先生怀中，苍白的唇瓣轻颤着。
没事。不要告诉他。
月紫卿读出了千妤的唇语，却不理解她的意思，所以有那么片刻的愣神。
直到识海里涌现出这座山的景象，她才豁然开朗，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千妤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即使生命受胁，她也不会动手杀这些姑娘们。
但她同样也不想让先生失望，所以只能一个人承受痛苦。
如此她只能将那些姑娘关起来，定时送饭，这也能解释她为什么有时会突然消失了。
生死为世间永恒之法，虽然先生以一缕残魂复活了千妤，但代价远没有他看到的那么简单。
死者依旧不属于阳间，他们被世间规则排斥。离魂之痛便是排斥现象，若不回归，必定遭天道抹杀，消弥于世间。
千妤在复活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自己最后的结局。
可是……为了再与爱人相伴，她生生地忍下了离魂之痛。
也许……是不想让先生知道真相，千妤选择了死在他的剑下。
这样或许会让先生崩溃，但她相信我一定能劝他活下去。若是让他知道了真相，他一定愧疚痛苦一辈子。
不知道千妤是如何想的，为了不让他痛苦，却给了他更大的痛苦。
之前看见先生一心求死的样子，月紫卿恨不得骂醒他，以至于多说了些话。
不过，她当初既许诺了千妤，那她就绝不会告诉先生真相的。
其实想想……先生也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只是被世俗伦理逼成这样的。
若先生一心想让我们死，大可不需要救助我和阿玄……但他还是救了，就算预料到了今日的结局……
反正不管结果如何，这个任务算是完成了。
虽然月紫卿心中不是滋味，但事已至此，她也不愿在此处多做停留。
预备送完这些姑娘回家后，就启程离开溯月城。
破败的小院中，白汝抱着千妤的遗体，喃喃地说着他们的以前。
“妤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我像个傻子，一下撞进了你的房间……”
“你说……你最喜欢我笑，最爱我做的饭，永远都不会够……”
就在他黯然神伤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闻声，白汝缓缓地转了身。感知到了熟悉的灵力波动，白汝哀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期冀。
“恩……恩人，你来了？！求求你，再……再救救妤儿吧！”
白汝安放好千妤，跪在了来人跟前，哀求道。
来人身着青色道袍，手拿浮尘。一头乌丝如瀑布般披散下来，只是两鬓白梅轻缀。
但面貌却看得不真切，似是施了什么术法遮住了。
“那一缕残魂已散，救无可救。”
青衫男子平静道。
“怎么……会？！恩人，我求求你！对，秘法……恩人，你有秘法救妤儿对不对？！”
白汝焦急道，然后抱着最后一丝期冀，拉着青衫男子的裙摆恳求着。
“……予有当如何？没有又当如何？”青衫男子冷然道。
“什……什么？”
白汝似是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对予来说，你已经失去价值了。予不会在一颗弃子上白下功夫！”青衫男子无情地道。
手上浮尘一甩，便把白汝甩在一边，接着用灵力划落白汝曾抓着的裙摆。
白汝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虚弱地躺在地上。比起身上的伤来说，他心中更是绝望。
“怎么……会这样？”
白汝脸上悲戚之色更甚，声音发颤道。
青衫男子原本准备拂袖离去的，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驻足。
“呵~忘了告诉你了……你夫人的离魂之痛从未痊愈过。”
青衫男子笑着告诉了白汝残酷的真相。
“什么？！”
“不可能的！妤儿…她说不……”
“难，难道……她骗了我……”
白汝闻言心中一慌，似乎不敢相信事实。
“死而复生，乃逆天之举。你逆天而行，报应在你夫人身上。”
“她也是个傻的，居然一直忍着离魂之痛。”
青衫男子轻蔑地笑道。
“你…闭嘴！你闭嘴！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告诉我此等邪恶的秘法……妤儿也不会这么痛苦！”
白汝红着眼吼道。
“怪予？想复活她的可不是予。老实说，一切都要怪你。如若不是你，她便能进入轮回，不用再回这世间陪你遭罪。”
“现在……是彻彻底底地消弥于这世间了……”
“当时死在你剑下，她才是解脱了吧。你这一辈子带给她的……怕是只有痛苦吧！”
青衫男子冷笑道，一句一句击溃白汝的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