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世篇3
倒出瓶子中剩下的其他药片,继续吃下去,然后一口气喝完了瓶子里的矿泉水,抹去了嘴角的的水,我回了自己的房间,现在只要安静等着死亡降临就好了。
可是,我突然感觉到胃里一阵翻腾,然后吐了一地的水,有些粘稠,里面有胃酸。
起身拿来拖把拖干净,这味道真难闻。
等我再次躺回床上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这跟我想的有些不一样,真难受啊,我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明明是三伏天,却那么冷,我浑身冷汗津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是一阵恶心,我慌忙跑进卫生间,接着吐出了不成型的白色药片,真恶心。
我感觉喉咙像是灼烧一样的疼痛,漱过口,我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然后躺在了沙发上,真痛苦啊!为什么会吐,这不对啊!
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我开始回忆自己的过去,短短十几年的人生,却是那么的不开心。
其实也开心过的,在我五岁以前,那时候家里我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宝贝,我想要什么他们都会满足我,零食玩具,衣服,只要我喜欢都会有。
小时候我身体弱,经常要打针吃药,他们也从来没有说过我一句,只是加倍的疼爱我。
但是,五岁那年,我去上幼儿园了。
没机会上学的时候,我好羡慕那些背着书包的孩子啊!感觉那很值得骄傲,而且一定很好玩。
终于到自己上学的时候了,早上妈妈喊我起床,然后把我送到幼儿园,有一个陌生的阿姨拉住了我,妈妈跟我交代了一番,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看到妈妈要走了。
我害怕了,紧紧拽着妈妈不肯松手,妈妈,妈妈,我一声声哭喊着。
妈妈眼眶红了,而幼儿园的那个陌生阿姨已经习以为常,她一把拉住了我,然后冲妈妈摇手,妈妈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牢牢盯着妈妈离开的身影,周围人来人往,很快就看不到她了。
妈妈走了,旁边有一个小朋友哭得比我还凶,然后我忙着看他,也就忘记了哭泣。
此后,我每天早上都在妈妈的打骂声中起床,我开始后悔了,学校里一点也不好玩。
而且我有了一个妹妹,妹妹很小,随时都要人抱着。
我磕磕绊绊的上完了幼儿园,然后升小学,小学比幼儿园更恐怖,我成绩一塌糊涂。
其实我在幼儿园成绩就不怎么好,时常被老师打骂,好像也没有玩得好的同学。
我听到妈妈跟老师说,我小时候针大多了,脑袋不大灵光,所以希望老师能宽容一点。
哦,年幼的我恍然大悟,原来我是傻子吗?所以才读不好书,上不好学,然后惹得妈妈一天要打我三顿。
我无时不刻的在哭,妈妈一个人又要带妹妹,又要辅导我的作业,她变得十分暴躁,但凡我做错了一点,就会被一顿打,我开始害怕妈妈了,那个温柔的,宠爱我的妈妈消失了。
胃部一阵痉挛,熟悉的恶心感,我冲进了卫生间,又吐了,药片已经成了白色的浆糊。
已经凌晨三点了。
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再吐,回到房间裹紧了被子。
其实我失眠已经很久了,我经常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着,我觉得活着好累,莫大的孤独感包围了我。
我在学校,没有朋友,没有同伴,做什么都是孤身一人,我上课睡觉,下课也睡觉,班主任找我谈过很多次,但是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点头。
我觉得自己根本不重要,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我不再上课听讲,无事可做,遇到喜欢的科目就听一听,不喜欢的就直接干自己喜的事,或者做其他科目永远也做不完的作业,就这样活着,行尸走肉一样。
我累了,我习惯性的对所有人微笑,一次月考,我化学考得比较好,只不过是因为些考点恰好我比较感兴趣,用了三堂英语课搞明白了。
然后我听到一个女生大大咧咧的问旁人,他是抄谁的答案?
我连头都懒的抬,觉得无趣极了。只要是认真看书,明明谁都能学会的。
一时兴起而已,我这个从来都是三分钟热度,后来我的成绩就只在及格边缘徘徊,至于英语,一二十分是常事,数学我完全听不懂。
当然这些老师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老师把差生安排在后面,从来不管我们在做什么,这样也好,大家也乐得自在。
只不过我时常不见了课本,不见了笔记本,不见了文具,早就习惯了,也没什么不好。
其实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还不至于那么怕上学。
凌晨四点整,呕吐感又来了。
这次吐出的白色糊糊带了一丝粉红,颜色怪治愈的,我提了提嘴角,最后还是没能笑出来。
吐完,我筋疲力尽,从来不知道原来呕吐是那么的难受,妈妈以前说过,她怀我的时候孕吐的十分厉害,几乎吃什么吐什么,整个孕期她一点也没有长胖,光吐去了。
我是早产儿,出生的时候胎毛都还没有褪干净,黄疸又高,还有新生儿肺炎。
她说,我一边头上打着针,一边烤着蓝光,她摸着我的脊背,毛茸茸的像一个小猴子似的。
那个时候家里没有钱,医药费要三千块钱,爸爸没办法,去找当老师的外公借钱。
外公不肯,他说,不用医了,以后再生一个就好。
爸爸很生气,又不好出言顶撞,只说,医还是要医的。
最后我活下来了,妈妈从我出生起就一直哭,可是现在我却觉得,如果那个时候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活着,真的好不容易啊!
我瘫软在地上,突然感觉不到冷了,妈妈当年怀我的时候就是这么痛苦的吗?
脑袋昏昏沉沉的,我不能死在卫生间里,如果妈妈活着妹妹早上起来上厕所看见会吓着的,而且死在厕所里,也太逊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墙壁,挪回了自己的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