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初进地狱
陈朗由着面前鬼面的人戴上镣铐,忽然看见手上的黄色手环,默念着,
陈朗:“对,我患有阿尔茨海默病,所以小舟替我带上了黄手环……”
说着本来滞涩的大脑渐渐的如上了润滑油一般,所有的记忆飞速而来,无比的清晰深刻。跪在病床前已经是人到中年的儿子,他把头埋在自己的胳膊里,身体在颤抖。陈朗伸出手拍拍他的头,微微一笑,
陈朗:“傻孩子,人总是要死的。😊”
一个鬼面鬼差冰冷的对陈朗
鬼差2:“该走了。”
陈朗说着站起来,跟着走在前面的鬼面向前走,一步迈出,身边不再有阳光,一条幽长的石路,看不到边,周围尽是空洞无边的黑暗。陈朗煞是怪异,为何脚步越来越轻,手铐脚镣仿佛不在,简直像回到了身体素质最好的那几年。她又回头看了眼,那个世界已经化成一个光点,渐渐的消失在视野里。
走着走着,陈朗忽然听见一声悲鸣,便随着两个鬼差目光转去。一只极其漂亮的白狐蹲在身后,白狐开口说话,
白狐:“两位使者,可否让我和朗朗说句话。”
领路的鬼差点点头,狐狸起身向前一步,都动起来的毛发就像渐渐飘落的雪花一般,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动物?
陈朗蹲下,视野和它平齐,开口,声音竟然和二十几岁时候一样,
陈朗:“你是谁?好像,很熟悉呀……”
狐狸眨眨眼,
白狐:“来不及了,”
说着伸出舌头舔了下陈朗的脖子,陈朗只觉得凉凉的,白狐便不见了。
领头的鬼差指指前方,
鬼差1:“快到了。”
陈朗笑笑,“
陈朗:地狱吗?”
鬼差2:身后的鬼差说,“对,准确的说是地府,地狱是地府的一部分。”
陈朗抬起手,抻了个懒腰,
陈朗:“我会见到妈妈吗?还挺期待的!地狱地府?是什么关系?”
领路的鬼差回头,一张极恐怖的脸,目眦尽裂,流着幽绿色的血,声音凄厉,
鬼差1:“你的妈妈,她去了天国,过十殿阎罗审判的时候,你要虔诚认真,也可以去那里见到她的。”
陈朗盯着他,并不害怕,心里又是一股熟悉的感觉,她问:
陈朗:“我们认识吗?”鬼差没有回答。
再走向前,眼见面前出现一条大河,哗哗的水声让人觉得很安静。带着亡灵的鬼差渐渐多了起来,纷纷聚集到河边。
领头的鬼差语气平淡冰冷,他告诉陈朗:
鬼差1:“你当然和我们熟悉,每个人出生都是由两个精灵带到人间,陪她成长,衰老至于死亡。”
陈朗眨眨眼,记忆似乎可以回到从前,
陈朗:“我记得,我记得你们当时的样子。”
押送的鬼差低声说,
鬼差2:“走到河边,我们就要去接人新生了。”
陈朗张开手,分别拥抱了两个鬼差。
鬼差冷着脸,
鬼差1:“陈朗,你一直如此的坦然。”
忽然见身边走过的一人,又哭又嚎的求鬼差带他回去,那鬼差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转身便走了。他还是哭哭啼啼的不想去河边。
陈朗带着厚重的镣铐,举起手和鬼差告别,
陈朗:“再见!”
跟着看向河岸边的渡口,
陈朗:“这便是传说中的忘川?”
鬼差点点头,
鬼差2:“去吧!”说着扯下她手脚的镣铐,陈朗一见,手脚都变得光滑白嫩,煞是惊奇。
与一众亡灵走向河岸,正想着几步路就到渡口了,忽闻一阵犬吠,接着便有上千只恶犬扑过来。陈朗眼前一黑,已然被扑倒,等意识过来,坐起身,一只狗已经将她腕上的手环扯走,五只恶犬冲着自己龇牙,面露凶光。
陈朗余光中,看见左边的一人正开心的抚摸在他身上撒娇的几只狗,发出阵阵笑声,几只狗前呼后拥的簇拥他走向渡口。而有的人却被恶犬撕咬的浑身溃烂,费力的跑去渡口。又看着自己面前这几条狗,凶恶的表情仿佛要生撕了自己,可就是不进前,忽然觉得脖子上有些热,摸过去,觉得有些烫手,
陈朗:“可能是那只白狐舔了我一口,可,它……”
渡口忽然传来一声喊,
艄翁:“即时开船!”
陈朗便顾不得想眼前这些了,跑了过去,几条狗像是害怕一般不敢上前,任由她跑到渡口。
一艘艘极其破旧的木船,每艘载着十几人向前对岸而去,陈朗费力的跑去,才赶上最后一艘船,方才那抱狗的亡灵笑着给陈朗让出了座位。
陈朗道谢后,问那人,
陈朗:“你生前是不是很喜欢动物。”
亡灵1:“是,而且我后半生信仰素食主义。”
陈朗看向周围,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咬过,有的衣服破了,有的鲜血淋漓,就疑惑的叨咕,
陈朗:“可是我虽然没有虐待过生物,可是肯定也不至于和你一样全身而退呀。”
乘船的艄公听她说话,转过头,看见了陈朗脖子上的红印,
艄翁:“汝脖颈曾为灵主标记,是以诸恶犬不敢靠前。”
陈朗煞是诧异,望向水中的倒影,不禁大笑,
陈朗:“哎呀我怎么变回二十几岁的样子了,真好看!”
艄公似乎是觉得陈朗幼稚,没有理她。陈朗欣喜了一阵子,才注意到脖子上发红的印记,心道,
陈朗:“方才那只白狐……我知道了,是我家几代都在供奉的狐仙。”
艄公忽然喊道,
艄翁:“浪来,抓紧!”
众人诧异间,船随着浪翻起大概有六十度角,身后一人大叫一声掉到忘川中,没有挣扎的沉了下去。
低头看去,忘川下面尽是狰狞恐怖的亡灵。
陈朗瞪大眼睛,低呼着:
陈朗:他他他他……”
看向那艄公,说是艄公,看上去不过三十岁,面色有些惨白使原本清俊的脸有些恐怖,冷冷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四处扫视着,心中似乎又无限的盘算。从这神态来看,却决不能只有三十岁的阅历。
陈朗心想,
陈朗:“我都八十几岁了,看上去不也就二十五六吗。”
而后镇定下来,
陈朗:“他咋还掉下去了?”
艄公看看陈朗,似乎不愿回答:
艄翁:“生前依水,为非作歹害人性命者,轻者跌落忘川,受所害人之苦,永世不得超生,重者入阿鼻。”
周围人可能听不太懂古文,只有陈朗坚持的和艄公对话。
陈朗啧啧两声,目光回到艄公身上,
陈朗:“阿鼻什么样呀?”
艄翁的声音极其清冷,
艄翁:“汝可愿下去一观?”
陈朗翻了个白眼,想和周围人说话,发现他们各自在想心事,于是又问艄翁,
陈朗:“听您说话的语气,该是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不知你是何时到这里的呢?”
艄翁白了陈朗一眼,
艄翁:“与汝无关,休再聒噪。”
陈朗吃瘪,埋下头去,船行江心,两岸虽然没有阳光,但不知是什么光,幽蓝色的如点点萤火飘在江心,江风吹到脸上,微凉的让人有些舒服,陈朗不禁赞叹
陈朗:“这景色还挺美的。”
艄公忽然抬起眼看了陈朗一下。陈朗感觉到他诧异的目光,又解释道:
陈朗:“就是很美呀,一定是你在这里久了,才忽略了这美景。”
艄翁仰起头继续划船:
艄翁:“亿万亡灵,亦不曾观之……”
陈朗抢答:“
他们都沉浸在遗憾和死亡中!”
陈朗说着又看看周围的人,“
陈朗:我说你们,死都死了,还都在盘算什么呢?”
身边的亡灵根本没有人在意陈朗,眼看船就要驶入对岸,他们加紧的盘算起来。
只有艄公,看着陈朗清澈的眼睛,微微点头,目光赞许……
众人下船,被一群鬼差引领着向前走去。
陈朗最后一个下船,回头看看泱泱江水,笑着对艄公说,
陈朗:“都说地狱苦恶,我倒有种预感,这里怕会是最公平的地方了吧?”
说着用手对着江面比了个定格。然后走去。
一个鬼差看到带着斗笠蓑衣的艄公,刚要说话,艄公对他使了个眼色。鬼差没有说话,带着陈朗向前走去。
远远的还听见陈朗问,
陈朗:“我们要去哪里?十殿阎罗?都审判什么?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