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修补
＂完了！完了！＂小赖子看着破碎的人偶，摇了摇头。
＂少说触霉头的话！＂洛风朝着小兽人头上轻轻一击。
＂哎呦！‘’小兽人摸了摸头，嘟嚷道：＂大…大哥重…重色轻…轻友…还…还挺霸…道！＂洛风己知这小子怕背着水银灯是个累赘，也不言语，上前一把抱起水银灯往自己背上拖。
小赖子一见洛风这举动倒有些过意不去，轻轻扇了自已两巴掌，＂小赖子叫你嘴臭！该！＂扇完了红了脸挨到大哥身边，搔了搔头，＂那…那大哥…刚…刚才小弟嘴碎，您大…大人有大…大量切莫放在心上，水…水姑娘的事就是我…我小赖子的事！＂说完这小兽人从洛风手里一把夺过偶人，轻轻背在身上。
这小子觉悟挺快！洛风莞尔一笑，二人继续赶路，不知不觉，天色竟然暗了下来。二人见远处似有炊烟袅袅升起，定是有人居住。小赖子自告奋勇，前去探访。去了好久，却不见人影，洛风等的焦急，生怕出了什么变故。再看水银灯，双眼紧闭，像是陷入了沉睡，身上伤痕累累，惨不忍睹。心内涌起一阵爱怜，伸手抚了抚水银灯的脸颊。
＂你…你的手复原了！＂水银灯感受到了指尖划过那一丝轻微的粗糙，睁开了眼。她的脸还是苍白，毫无血色。
＂这时候了，你还惦记我！＂泪水在洛风脸上滑落。
＂别…别哭啊！一点不像个男子汉！＂水银灯伸手抚了抚洛风只剩轮廓的脸庞，语气像是嗔怪，却又充满柔情。
二人不再言语。
天快黑的时候，小赖子才骂骂咧咧回来。洛风见他一脸丧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倒是好看的很。调侃道:＂呦，这是谁呀，胆子忒大，敢得罪小赖子大爷？快说说，今儿个出去遇到谁了？＂
小赖子一听这话，两眼冒火，向地上啪啪啐了两口，抹一把脸，恨恨说，＂叫大哥知…知道，小…小弟今日撞…撞了灾星…＂遂喋喋不休把那得罪的人的音容笑貌一一描画，话音未落，只见地上一扇门凭空竖了起来。
＂是哪个嘴碎的又在说我坏话呐？＂一个小老太婆慢慢悠悠从门里出来。
＂就…就是她！灾…灾星！她打…打的我！＂说罢小赖子藏到洛风背后，一副害怕的样子。
小老太婆躬了身子，手中的平底锅在暗夜闪闪发光，语调和缓:＂好叫这位小哥知晓，你家养的狗好没规矩，到了我家，门都不敲，直直进去东摸西捞的，不是贼还是什么，我小老太婆打个小贼不犯法吧？＂小老太婆啰啰嗦嗦说完，定眼看了看面前的少年。
＂我是不是眼花了？＂小老太婆揉了揉眼睛。
没错！这眉眼，不是！洛！
＂臭小子！这么久，你去哪了！＂苏珊婆婆喜笑颜开，伸出手想要搂住眼前的少年。
啊喂，怎么回事？双手环抱了一个空气，婆婆狐疑地摇了摇头。
小赖子见此情景，拼命向苏珊婆婆使眼色。苏珊婆婆心下存疑，来到小兽人身边，小兽人便把发生在洛风和水银灯身上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苏珊婆婆边听边摇头，眼角竟坠下几滴泪来，听完小赖子的叙述，转过头，对了洛风，缓缓道，＂臭小子，现在那犟丫头在哪？＂
小赖子早背了水银灯往苏珊婆婆脚边一放，苏珊婆婆趴在地上，见那黑衣人偶双目紧闭，脸上毫无血色，左臂，右臂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右脚上的靴子也豁开一个大口，脚趾头都露了出来。
看来是损坏的相当严重。
＂也罢！＂苏珊婆婆拍了拍手，直起腰，目光变的严肃，＂先把这丫头背去我那儿，能不能复原还看她的造化！毕竟…＂她顿了顿，伸出手抚了抚水银灯额前的碎发，目光满是怜惜，＂伤的实在太重！＂她本想说这丫头恐怕回天乏术，却撞上洛风恳切的目光，那目光分明是找到救星的喜悦，这少年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苏珊婆婆觉得肩上的担子一下重了起来。
＂那么，水银灯就拜托了！＂洛风深深向婆婆躹了一躬。
＂这孩子！怪客气的！＂苏珊婆婆甩了甩手，接着指挥起了小赖子。
＂我说这位伙计，搭把手！＂苏珊婆婆一把扛着水银灯，向小赖子招手，小赖子老大不情愿地脱着脚步，抱起人偶的脚，这一老一小晃晃悠悠把那人偶抬进了屋子。
一进屋，婆婆就开始忙碌起来，嘴也不停，手也不停，一会儿急急喊，＂小伙计，把桌子擦一下，＂一会儿又叉腰，一拍脑门，像是记起什么似地，扯着破锣似地喉咙，大声嚷嚷，＂哎，哎，说你呐！把工具拿给我！＂小老太婆倒是清闲，只需动动嘴皮子，却把小赖子整的够呛，只见这小兽人东奔西跑的样子，想坐下喝口水都不行。
好容易忙忙乱乱整理妥当，苏珊婆婆挥了挥手，把两兄弟赶出了屋子，大门彭的合上了。
＂这…这老婆子！欺…欺人太甚！帮…帮她干了这么…这么多事，骨…骨头都…都要断了，说滚…滚蛋就滚…蛋！＂小赖子揉着酸疼的肩，骂骂咧咧。
洛风上前示意小赖子安静，二人不再言语，眼光齐齐盯着那小木屋。
这老婆子，保密工作做的还真到位！为了防止这俩小子偷窥，苏珊婆婆竟用了法术把那房子遮了起来。
这回只能干等了。
屋里，柔和的灯光洒了下来。苏珊婆婆叹了口气，睁了一只眼细细打量台子上的人偶。
冷峻的面容上虽然带着剐痕，却还是难掩丽质，左手的肩，手臂关节，手腕处，皆有不同程度的磨损，右臂的情况似乎更糟，与左臂对应的肩，关节，手腕索性洞穿成了窟窿。
＂这孩子经历了什么？伤得如此严重？＂苏珊婆婆眉头紧皱，带着手套的手一路向下，在水银灯腿部轻轻一按。
＂嘶！＂水银灯吃痛地呲着牙。
＂別出声！＂水银灯刚看到来人那张老脸，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无从开口。
苏珊婆婆！她极力地抬起破碎的手臂，想要抚摸那张脸上缺失的右眼。婆婆那右眼处盘结扭曲的疤痕显得狰狞。
＂丫头，我知道你的心思！＂苏珊婆婆满脸柔情，轻轻握着水银灯的手缓缓放下。
＂自从上次一别，已过去好久！＂像是陷入回忆中，苏珊婆婆眼神迷离，自言自语，＂那老挫子(骂那布鲁多人矮)见你跳崖，拿我当垫背，迁怒于我，这眼晴就是被…被他手中火把…所灼伤！＂苏珊婆婆银牙紧咬，目光似有无限恨意。
水银灯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发不出声，没想到再次遇到故人，两人竟是如此狼狈，一个瞎了一只眼，一个身受重伤。命运的齿轮吱吱作响，到底还是以这种方式相遇了。
苏珊婆婆抹了抹头发，整理了下思绪，继而俯下头，凑在水银灯耳边小声说:＂丫头，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婆婆来给你接骨，婆婆这儿可没有麻药的说，如果疼，请多担待！＂
水银灯冲着婆婆点了点头。婆婆拿着手术刀撕地划开了人偶的皮肤。
情况比她想像中严重的多！这丫头的筋脉似乎被人硬生生挑断，且打击的十分精准，分毫不差，每个穴位都有溃破，看来必是高手所为。
苏珊婆婆遇到了修补人偶生涯最大的挑战，她皱着眉，一手拿手术刀，一手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像看古董一样仔细查看水银灯的身体。
太难了！苏珊婆婆收回放大镜，摇了摇头。手边这人偶实则接近支离破碎的边缘，再怎么小心弥补恐怕也无甚效果。不过，放弃二字可永远不会出现在小老太婆的字典里。
小老太婆沉着气，一点一点慢慢划了下去。
噗！一边的棉花弹了出来，嘶，表布破裂了，各种问题还真是层出不穷。
水银灯睁着眼，五花大绑按在桌上，手脚动弹不得，看着苏珊婆婆忙忙碌碌拿着各种器具在她面前走来走去。现在，她开不了口，一切只得任人摆布。她闭了眼，沉沉睡去。
像是做了悠长的梦，又或者坠入云端，水银灯感到身子变的轻盈，手臂竟然活动自如，仿佛从未受伤，腿上也有了劲，她试着踢了几下，战斗留下的痛苦消失殆尽，她猛地睁开眼，身上束缚己除。
＂我…我又可以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