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猎物
不断的坠落,坠落。
柿崎惠:呐,天使,我是真的要死了吧!
水银灯:嗯!
柿崎惠:终于品尝到了名为死亡的禁果,呐,天使一定要带我去那个美丽的世界喔!
崩,像是打碎了什么。
有雨水的湿冷之气。
水银灯:原来死亡如此安宁,小惠,等我!
双眼合上。 拉普拉斯之魔巨大的兔脸浮现在天空,咧嘴一笑(戴着兔子面具,面具后的脸臆测是在微笑)。
拉普拉斯之魔:如你所愿!
一道白光缓缓托起银发红瞳的人偶,雾气蒙蒙,人偶陷入了短暂的睡眠之中。
"这儿有人!快快!是位姑娘!”嘈杂的人声,脚步凌乱。
夹杂着狗吠,马嘶,青草揉碎的气味。
像是被人抱起,有淡淡的橙花香味,如同梦一般易碎,又像是化作一尾鱼,钻入繁密的水草,这气味很是陌生,似乎在哪闻过,又消失在记忆的深处。
黑夜瞬间降临。
或许她真的睡着了,或许还做了梦。这梦又轻又浅,像嫩柳拂过水面,夜里,似乎有人来过,粗糙的手指在脸庞轻抚,有一丝微麻的触感。
她不是坏了么?为什么还会有痛感?水银灯努力地,努力地想要睁开眼,这滞重的眼皮似有千钧,身子发飘,像是坠于棉絮之上。
温和的男音:你醒了么?
一个温和的男音缓缓响起,似在哪里听过,却又不记得。 脑中模模糊糊,想要开口,却是如梗在喉,到最后,唇间只吐出呻吟之声,细如蚊蚋。
温和的男音:留点力气,别说话!
黑暗中,辨不清来人的五官。
唇间像是被人点了一点,有些微暖意从指间传递。
像极了某个人的手。
某个人?那人是谁?交错的面影在记忆深处跳跃,叭,断裂了。
少年:只要吹起这个,即使天涯海角,我也会飞奔过来!
那少年的影子飘了一飘,沉了下去。
黑色的花瓣遮避了一切。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突然滑入无边黑暗。
水银灯:不要!
水银灯大叫一声,挥舞着手,额上渗出一层薄汗。
半晌,她回过神来,环顾四周,漆黑一片。扯了扯头发,有些疼,才确定自己还活着。沉默半晌,像是记起了什么,她的手忙乱地在床上翻拣。
那口哨!
她现在只记得这个。
温和的男音:你在找什么?是这个么?
画面中断,幻灯室里,面具兔子身着黑色燕尾服,手握咖啡壶静静伫立一旁。
高背椅上的金发男人伸出杯子,兔子殷情地续了咖啡。
金发男人:嗨,你觉得,这个设定如何?
男人莞尔一笑,带着睥睨万物的神气。
拉普拉斯之魔:大人做任何事都是深思熟虑的,小的不敢妄加猜测。
拉普拉斯之魔谦卑地躬了躬身子。
金发男人:是么?
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忧郁,手中的咖啡微微发颤,他有些紧张。他的头低了下去,像是在思索什么。他在冒险,故事的走向愈加不在他掌握之中,或者,这样才有趣。
罗真:去吧!小傻瓜!
罗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眼里满是慈祥,就像一位父亲默默陪护在女儿身边。
画面切回。
一盏灯在房间亮起,投下几缕柔和的暖光。
水银灯看了那少年一眼,紫发蓝瞳,有些眼生,许是姑娘家见了陌生男人害羞,迅速垂下眼睑,手中的哨子紧紧握着。
她的目光有些呆滞,两眼己无往日的神采,看着让人心疼。
澈月:水……水银灯!
澈月轻轻呼唤。
少女纹丝不动。
过了许久,少女缓缓开口。
水银灯:这位绅士,您在叫谁?
少女歪了头,一脸迷芒。
看来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了。这样也好,澈月舒了口气,走出了房间。
本以为再不会遇见的人,却在命运的齿轮中再次交错,他是该感谢命运的馈赠吧!
澈月:那么就重新开始吧!
澈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再一次见到她,竟有些激动。
女声:让我进去!
屋外似有女子的声音在吵闹。
仆人:薇薇安小姐,没有少爷吩咐,小的不能放您进去!
女声:你这狗才!
女子的声音变得尖细粗鲁。
少女咬牙切齿,姣好的面容因怒火而扭曲。
澈月:吵死了!外面哪只麻雀在叽叽喳喳?
澈月推开门,立在中庭,一脸不耐烦。
一少女立于面前,约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头金发在暗夜中甚是夺目,湛蓝的双眸怒气冲天,身上着一件红色连衣裙,金线纵横交错,制工繁复,脚上的鞋子竟是水晶制成。
薇薇安本就有些不快,见澈月如此怠慢,正是怒火中烧。只见她柳眉倒竖,叉了腰,立在中庭,倒像个泼妇骂起街来。
薇薇安:澈月,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啊!有了新欢了!想一脚踢开本小姐!我呸!你们男人价见一个爱一个,只要这姑娘家身段好一点,嘴巴甜一点,不管香的,臭的,统统拖回家。我倒要看看是哪只骚狐狸勾了你的魂!
澈月:在骂谁呢?
澈月冷厉的声音响起,倒吓了薇薇安一跳。
女仆:小姐……少……少爷生……生气了!
一名女仆怯生生上前,扯了扯大小姐,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在说下去了。
薇薇安:废话!我又不是聋子!
薇薇安扁了扁嘴,向着女仆恶狠狠瞪了一眼,女仆吓得低了头,不敢言语。
薇薇安一见澈月有些怒意,倒是有些心虚,嘴上却还逞强。
薇薇安:我……我关心我未来的夫婿,碍着谁了?就怕哪朵邪花,迷了他的眼,把这心地纯洁的人儿勾了去。
她的脖子伸的老长,一双眼睛向着里屋东张西望。
不一会,也不顾仆人拦阻,门啪的一推,提了裙子,直直向里屋进去。
仆人:少爷,薇薇安小姐进去了,您就不拦她!只怕里面那姑娘要吃亏喔!
一个老仆摇了摇头,倒是有些焦急。
澈月:别急!吃亏倒不碍事!
澈月脸上绽出一丝微笑,有些玩味。
他可是见识过水银灯的脾气,这丫头可是个小辣椒呢!
屋里。
薇薇安提了裙子,横冲直撞,脚步飞快。她的心里溢着苦味,像是要溢出喉咙,飞出体外。
慌不择路地,她一路摸进了内房。
偌大的床上躺着个瘦瘦小小的人儿,背对着她,看不清脸,从那身形的曲线,应该是个美人儿无疑。
薇薇安有些吃味,这好身材,都快把她比下去了,她本以为,她贵为精灵国的郡主,美貌天下第一,却没想竟然天外有天!
怪不得澈月对她如此冷淡,却原来被这骚狐狸弄得五迷三道。
薇薇安越想越气,心中妒意渐长,一把抓住床上的女子,翻了过来。
水银灯的眼里倒映出金发美人的怒容,那美人叉了腰,立在床边,兀自咒骂,谍谍不休。
水银灯:这位小姐,你若骂够了,可否劳驾,且听小女子道来!
水银灯扯了扯嘴角,表情冷寂。
这寒意刺得薇薇安向后一缩,她的脸红了一阵,自知刚才失了分寸,想找个台阶下。
薇薇安:姑娘你说!
水银灯把事情经过和盘托出,末了,添了一句。
水银灯:并非小姐所想那样,还请小姐不要胡思乱想,错怪了人可不好!
薇薇安:你个不知底细的臭丫头,竟敢教训本小姐,要造反了!
薇薇安一听暴起,抡起袖子,举着拳头,向水银灯掷去。
好个无知狂妄的贱种,今儿个非撕烂她的利嘴!倒叫她长长记性,明白下尊卑。
啪!薇薇安只觉脸上火辣辣一阵,掏出镜子一看,一个五指印赫然挂在存脸,条条血痕,清晰可见。
薇薇安:你…你…
薇薇安气得银牙紧咬,手指点着水银灯,捂了半边红肿的脸,眼神有些震惊,这个贱人真下的去手,她堂堂郡主竟被这粗鄙丫头羞辱。
薇薇安:找死!
飞起一掌,向着水银灯打去。
澈月:闹够了没有!
还未等她缓过神来,澈月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叭地推开薇薇安,郡主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心碎,羞辱,难堪一齐涌向薇薇安心头,她可是精灵国的长公主,定了婚约,明媒正娶的正妻,虽然还未过门,可整个精灵国早就默许这门婚事。
现今她如此被轻贱,都拜这贱婢所赐!
薇薇安伏在地上,金发散乱,眼泪滴滴滑落。
她要报复!泪眼中,那对男女的影象渐渐模糊。那个男人看那贱婢的眼神如此温存,对她薇薇安呢,可有半分柔情!
吁!薇薇安起了身,拍了拍裙上的尘土,几个小女仆战战兢兢,忙忙上前搀了,薇薇安头也不抬,推开身边侍女,向屋外走去。
这模样像极了一条斗败的狗。
狗么?薇薇安摇了摇头,带一丝苦笑,男人眼中的火苗己无热度,又何苦折磨自己。
天空中飘起细小的雨丝,钻进了她的衣领。很快地,雨渐渐大了起来,倾覆而出。
薇薇安麻木的走着,任由那苦涩的泪水混着雨水滑落。
她要报复!向这个贱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