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夜色中飞来了几只萤火，虽然暗淡，却也能照亮某一处小天地。

余棂祉和赵凝霭一起走在溪源山庄东郊花丛草地的小道，这里还是余棂祉几天前探寻时发现的，附近静悄悄的，除了偶尔有几只蝴蝶和蜜蜂飞来，也就只剩下花草和萤火虫了。

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一个看着前方，一个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了。

这一份宁静最终是被余棂祉打破的，他停下脚步，另一个人随之也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她，嘴巴张张合合，还只是说出了一句：“师尊。”

“嗯？”赵凝霭抬起头来，她看着在月色下的少年，发丝随风飘扬，他早已不再是将头发高高束起的少年，此时的他，将头发披下，少了丝少年气息。

“师尊可是有心事？”

“为何这么说？”

只见黑衣少年往前走了一步，黑白相互触碰了一下，转瞬即逝：“师尊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徒儿想着应当是遇到了什么事，师尊能跟徒儿说说吗？”他的声音在这广阔的丛中放得很轻，生怕下一秒这些安逸宁静就不存在了。

“无事。”白衣往后退了一步，随后继续往前走：“不过是累了。”

“这四年，师尊一定很难熬吧……”

“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及，毕竟未来还有很多事，若是执着于过去，恐怕很难接受未来。”

“嗯…”少年低下了头：“虽不知师尊为何突然与徒儿如此疏离，但……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永远永远。”

“但愿吧。”

她依旧不想再留在此处了，于是快步离开，她身上的气息拂过他，可他却不能留恋片刻。

不是不能。

是不敢。

赵凝霭回到了房内，恰巧看到阮桉正坐在里面，看到人回来，她就笑脸相迎：“姐姐怎么才回来？”她笑哈哈地从袖子中拿出了一朵花：“喏！这朵花送给你，方才我送了一朵给渡清姐姐，想着女子皆爱花，也送你一朵好了。”

赵凝霭僵硬地接过来，随后莞尔一笑：“那便多谢。”

“那今夜能不能与你一起睡呀？”她眨巴眨巴着眼：“我总感觉此处不大安全，一人睡实在难寝，但若是与姐姐一起睡，我就安心许多了！”

赵凝霭低眸，最终还是无奈妥协：“那好，更衣吧。”阮桉将蜡烛点燃放到桌子中央，并未吹熄，说是怕。

后半夜，溪源山庄便着了火。

火势很大，从赵凝霭的房中开始蔓延。

可那一夜不知怎的，她没醒。

阮桉摇了摇她，见她不醒，于是四处看看，跌跌撞撞地跳窗而逃。

她开始往后山跑，可是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后山。

屋子开始坍塌，迷雾森林处，光点闪闪。

“黑衣人来了！”宁家人开始惊呼。

这一夜，无雨，月色被云吞噬。

天空黑了，大地黑了，只剩下那烈焰红火。

唰——！

一桶水泼下去，这火不减反增，这令宁儒心急如焚。他的柱杖敲着地板，发出了咚咚的声响，这么听来，像极了在给这灾难助兴。

余棂祉跑出门，四处望了望，见到了李明玉，见到了温霁，可却没有见到赵凝霭，他想都没想就往她那个方向跑去。

他在想，他在祈祷，她已经逃离了溪源山庄。

温霁与李明玉共同面对着迷雾森林内渐行渐近的光点，温霁一脸严肃：“这火水浇不灭，土扑不烬，是灵力所致的。”

“难不成这宁家还潜入了其他人？”

“不知，但这对我们不利。”

光点已经穿过了这片迷雾，一名名黑色斗篷的人赫然立于他们面前，宁家人的尖叫声突然想起。

“啊！！！”

李明玉四处望了望，突然想起来：“渡清呢？”

他来不及面对这群不速之客了，只是焦急地跑开，此时，面对他们的，只剩下了修仙界的天之骄子——温霁。

他提着剑，孤身面对这群声势浩大的对手，面不改色：“为何如此？”

“宁家人，该死，当诛。”

“那十年前的魑家呢？！他们又有何错？宁家人又有何错？！”

他知道，他花了那么多年去找寻的人死在了十年前，那时也升起了一场大火，他找不到他的尸骸，他很难想象被大火灼烧的感觉该有多疼。

他不敢再次去回忆，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在想。

如果当初死的是他，该多好。

如果当初找到他了，该多好。

如果他还在，那就三十岁了。

应当娶妻生子，过上了他想过的生活了吧。

可是天不如愿！

他想要弑了这天，灭了这道。

他只想要他在意的人都好好活着。

他大吼：“到底是谁该死？！！”

“师兄！”

他抬头看，怔愣一瞬，素若双飞身而来，她到他身边来了，她站在了他的身边：“师兄，我来晚了。”

“不晚。”他眉目多了分柔情：“你来了，便好了。”

那群黑衣人，为首的人将兜帽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渡影。

他眼神冷淡地看着眼前的二人，他觉得，好不幸福。

温霁眉头一紧：“怎么会是你？”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魑家……”

渡影垂眸，语气缓慢低沉：“是的了，我便是魑家的幸存者，魑影。”

木子宁看着火势不断在溪源山庄蔓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眼神晦暗不明。深思熟虑之后，飞身闯入。

顾归禾进入了宁家，恰巧遇到了正在逃亡的宁媛，她衣衫褴褛，似乎是刚做完事。而她打开门的瞬间，顾归禾看到了里面的一具尸体。

他嗤笑一声，这一笑，宁媛注意到了他，她在不远处打量了他一下，随后大步流星地走至他面前，仰头看着他：“你是谁？”她突然又恍然大悟：“你是那群……啊！！杀人了！”叫喊着，她就要逃。

结果顾归禾伸手便抓住了她的后颈，他将人拽到他面前，随后毫不客气道：“告诉我，溪源山庄魑家的毒药典籍在哪？”

“什么……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宁媛挣扎着，可这一个连练气后期都还没突破的人，哪能是顾归禾的对手？

他的力道加重了些，这下宁媛终于感到了疼，她哭喊着：“我说……我说……别杀我……”

“少废话。”

“在……在我父亲的书房内……”

“哪？”顾归禾松了力道：“带路。”

宁媛见对方没有杀气，于是松了一口气，在前面带起路来。

阮桉还没有跑到后山，就被一群黑衣人拦住了去路，她攥紧了拳头，不断往后退：“你们真是疯了……”

然而那群人却不说话，她认出来了，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