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这不是梦
她闭着眼睑扭动着的神情，眼角边噙着泪，笼外的人，穿过笼网，轻轻飞到她的身边，眼中卷起了一拢海啸，惊涛骇浪在击打心脏。
九重不经意地伸出指腹，为她拭如泪水，喃喃道:“你来到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我上次说的话你难道没有一点觉悟吗？宋有芷…”蓦然，那张恬静的脸开始有了动静，宋有芷猛然睁开眼，赤红血眸中渗进了月的波光，流转成鬼魅似的波澜。
让九重表情大变，瞳孔在逐渐缩小，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十恶不赦的邪祟，抬手掐住她的脖子，牙关紧咬。
“邪祟，果然是险恶的，害人的东西，前世你亲手害死了人，今世你还想杀人吗？”
他牙缝中挤出的一字一句都在戳痛她的心脏。
血眸逐渐恢复成湛眸，她泪水汪汪的看着他，“九重…原来你，没有失忆，你这是在试探我吗？我来此，并没有想要害人，你…你误会了！”
九重不信，若是换做前世的她，恐怕现在早就已经张牙舞爪的扑上来了，还等编造出这些话？
但是，她体内的邪祟，就是二十年前那只，曾经让他险些将仙门内的人送入地狱，可是此时此刻，她似乎并不记得以往的事。
想起过往种种，还有在灵城那段如花似锦的日子，如夜中饮的一坛茯岑酒，味醇香，暗藏毒，他锥了心的疼，上天就好像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两世的相遇，这究竟是为什么，跌跌撞撞也能碰上！
“是，我记得你，我还说过，我不会放过你，现在，你看到了吗，囚你进笼里，惩罚你的，逼迫你，都是来自你是邪祟，你懂了吗？”
原来相处，是分正邪两派的，什么是正，什么是邪，还分得清吗？
她承认自己偶尔失控时杀了无辜的人，但是她也在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在吃人的丹田，难道，他还在她身边时，还不了解她吗？那个口中一个姐姐喊着撒娇的九重已经不在了，眼前的人，是个冷血无情的仙凌殿尊上！
“九重…不，你不在是我当初喜欢的九重了，你是别人，九重活在我心里，你惩罚我也好，逼迫我也好，我只是希望，能在靠近九重，哪怕一点点，或许就更能了解他的过去。”宋有芷嗓音嘶哑的说着，身体在逐渐下沉，呼吸开始短促，忽然，她跌落在地上晕了过去。
那些触动心弦的话，一下子回旋在九重脑中，击溃他的神经，抬起双手，模糊不清的视角开始摇晃。
他讨厌触碰别人，更讨厌有有人靠近他，但是此时此刻，他总觉得自己犹如困兽，被一股情感所支配着，失忆前他还不懂，失忆后还是不懂，但是失忆后回到了这里，他明白是什么了。
这就是情吗？
情之所困，情之所想，情之所伤。
但正邪两道皆是无果，邪祟终有一天会误入歧途，失去意识，祸害苍生。
一心为天下苍生的他，在苍生和所爱面前，他一定会选择前者，或许…还有办法，可以挽回这一切。
湖里的花，疲倦的躺在水面上，颜色暗淡无光。
沾襟染袖的香缭绕在榻前，宋有芷躺在舒服的床榻上，眉心却是紧邹着，九重端着一碗热乎的豆粥，放到榻前。
香气果然将熟睡的宋有芷给香醒了，她恍然起身，目光呆滞的看着他。
九重挑眉，端起碗，抬起勺子一舀，就递到她嘴前，宋有芷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她记得自己在囚鸟笼里，怎么到了九重的寝房内。
她下意识张开嘴，被烫到了嘴，不断往外呼气，“好烫好烫…”
九重邹眉，舀起一勺生疏地吹了吹，目光有些柔和，这一次，宋有芷吃到了温和度较好的豆粥，味甜，豆蜜，却不腻，还伴着一股属于他身体上淡淡的味道。
果然第三层的膳食和第一层的就是不一样，味道简直绝美！
“好吃吗？”他不懂下厨，也不懂照顾人，只会吩咐别人处理事情，连茶都不会沏，千年来亦是如此，所以喂人他还是很生疏的，豆粥水都浸到了他的袂上。
凝望着袂上那黏黏的水，还有一股淡淡的甜味，他就内心的作呕就开始翻滚起来，强压着不定喂完宋有芷一碗粥。
“好吃好吃，真的太美味了！”宋有芷喜笑颜开，没想到自己在囚鸟笼里受苦，但却梦到了九重，还被喂了香喷喷的豆粥，真是太幸福了。
“喜欢吃就好，以后，我都会让人去做给你吃。”他将空碗搁置在一旁，敛起袂，抬手开始解脏掉的外衣，宋有芷看他宽衣解带的动作，脸颊染上了两抹红晕。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宽衣解带的人不语，挦来云架上的外衣就套在身上，转过身来，疑惑的目光探来。
宋有芷忸怩的作态一下子就碎了一地，原来是她多想了，怎么会想出这么不正经的事？不过就是嫌衣服脏了换上一件罢了。
见她羞愧的样子很新鲜，在灵城沾染过红尘的他，此时稍稍明白她为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九重纤长的手扶在额间，脸上露出了难为情的神态，“你以为我要干什么，你真是…”
“别说了！”宋有芷垂着头，脸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但是抬头间，看到他那从未出现过的忧虑和难为情，瞬间感觉一下子变回了当初的九重，那个一直撒娇的九重。
“九重…”似是活在梦里久了，她越来越不信这梦的真实了，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脸，疼得牙齿打颤。
九重勾起若似有无的笑，知道她在怀疑自己在做梦，就让她继续以为吧。
其实事到如今，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的行为，情感，认知，完全颠覆了他的观念，从前那个如冰山高雪不可一世的他，现如今，被融成了山涧潺潺泉水。
宋有芷两只手掐着脸颊，看起来像是在做鬼脸，真实的疼痛感让她五雷轰顶在原地，手指抚上嘴唇，那好吃的豆粥，那近距离的呼吸和吹着气散热的九重，不是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