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你不适合做父亲
心中的答案奕冕已经无比的清楚的，他走到沙发前，背影显得灰蒙蒙。
明明是正常平缓的呼吸听起来却略带哽咽——“你多大了？”他温柔的询问，声音像汩汩清泉。
“上个月刚满十七。”艾勒老老实实地回答，但依旧十分拘谨。
“那孩子多大了？”奕冕扶着额头，焦头烂额的他已经无法直视那双单纯的眼眸了。
“三十周了。”艾勒的声音变得更小。
奕冕心里的那块石头更沉了，他很为难，但他又不得不做出一个坚定的选择。
“跟我去医院。”奕冕果断拉上艾勒的手腕，握得很紧，像是怕他挣扎逃跑似的。
艾勒也有些猝不及防，差点就没站稳脚跟。
下了楼，奕冕才想起来聿新也在，“你在外面稍微等我一下。”他轻声的嘱咐一旁的艾勒。
他大步走过去，聿新见他走来也是立刻站了起来。
见到他时，奕冕又变得欲言又止，明明有那么多话，可此刻却觉得什么话都不合适——好想抱抱他……
奕冕满脑子都是和他亲亲的画面，他意识到自己真的是疯了。
“最近文育院的事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奕冕不敢看他的眼睛，这会让他产生负罪感。
“哥打算什么时候回来。”聿新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他总是莫名的不安，总是害怕奕冕不会再回来了。
“不知道。”奕冕偏过头，他也敏锐的察觉到——现在是在道别吗？
他心里只觉得空虚，当内心空虚时就不免被欲望所侵占，他轻轻的抱住聿新，将头埋进他温暖的胸脯里，听着少年那颗燃烧的心跳，他的心也跟着共鸣，短暂的温热和爱意对他们而言足够了。
会诊室门口，瘦小的omega攥着手心的汗，止不住的颤抖。
一人握住他的手，声音温婉又薄情：“我给你选择的机会，留下来或者打掉。”
医院的消毒水味，令人十分胸闷，艾勒心里的恐惧不断被加深——打掉会很痛吧，他也清楚月份大了，打掉的话后半辈子估计就不会再有孩子了。
将近八个多月的宝宝时不时会踢他的肚子，让他感到没那么孤单，活生生的生命，他又怎么能做到如此绝情？
他刚想说留下，奕冕就再次语重心长道：“我希望你想清楚，你还小，有些责任不是你可以承担的，孩子不是生下来就万事大吉了，你不需要为别人的过错买单……”
“我想留下。”他决绝的说道。
奕冕顿住了，与他相处的几个小时中这是他说过最坚定的一句话了，这孩子的执着让他有些熟悉——洛·芬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
这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否定自己——原来是我错了，我不该想着劝解受害者，我应该让罪人付出代价。
“不想就不想吧。”他释然一笑，把艾勒揽入怀里轻轻的安抚，他怀中的香气令人感到安稳。
奕冕的身形在omega中不算瘦小，甚至还能比得上一些偏瘦的alpha，他对弱势群体总是会倾尽更多的温柔，总能给他们安全感。
是啊，孩子有什么错，omega有什么错……
洛·芬今天回家时，手里还带了一束很俗气的玫瑰花，上面还有新鲜的水珠。
“老婆！”他亲昵的呼喊着，却没能得到回应——看来奕冕并不在楼下。
想都不用想那一定是在书房，洛·正满心欢喜，轻手轻脚的上楼，想给他个惊喜。
可今天很奇怪，从他踏入房门起就一直感受一股凉意，这种寒冷使屋子更加寂静。
“过来说个事儿。”奕冕的声音显得空灵，忽然从房间里走出来，甚至于洛·芬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出差的时候你做了什么？”奕冕像是审问犯人一般，眉眼冷冽，语气高调得像是像是与他无关，他像严肃的法官，罪名早已锤定。
洛·芬从来不敢再奕冕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依旧抱有侥幸心理——老老实实道歉或许还有被原谅的机会。
“我保证，那真的是我最后一次……”
奕冕立刻掐住了话头，在他看来，罪名在这一刻毫无狡辩的成立了：“他才多大？”
他听出了洛·芬言语中的侥幸，轻浮之意，他无法平静下来好好说，“你TM有恋童癖吧！”说出这话是，他自己都不由得羞愧，洛·芬死死的垂着头，心甘情愿的被他辱骂。
“你对年龄没有概念是吧，”奕冕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愤怒时他那一对红瞳似乎能将人烧成灰烬。
“那我来告诉你，如果我十六岁时那个孩子没有流产，那么他现在已经十四岁了。”
“十四，十四岁啊！”奕冕反复强调，愈说愈激动，巴掌随着语气的加重落在了洛·芬的脸上。
他又猛然心生委屈，从洛·芬的情人中，他总能找到自己的影子，那影子越来越大，乌压压的蒙在心头，就像暴雨前的闷热，压得他喘不过气。
原本这只是交易，他还可以这样安慰自己，打消自己因为心动所带来的难受，只要不喜欢洛·芬，这一切都可以不在乎。
可直到洛·芬说喜欢他……直到他有了洛·芬的孩子……
他那是喜欢吗？他最多就是喜欢比他弱小的，可以任由他掌控、拿捏、玩弄的小白脸。
想明白这一切，奕冕才逐渐平静下来， 放开了洛·芬，只扔给他一份协议，转过身坚决的出声：“离婚吧，你不适合当父亲。”
“对不起奕冕，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我真的会改的，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要我给他道歉也好，赔偿也好，我都认，我不要离婚……”
他直接跪在了地上，抱住奕冕的双脚，以一种十分虔诚的姿态躬在他的身下，他慌张到语言混乱不堪，只有反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奕冕冷冷的看着，毫无原谅之意。
洛·芬猛的抓住奕冕的手往自己脸上扇，不断的哀求：“你打我好不好，你生气就打我吧……”
“我是真的爱你啊……”他怯怯的说着，声音因此而颤抖，热泪坠到奕冕的手心上，却感觉不到温度。
“爱”这个词瞬间让奕冕感到波涛汹涌，胃也好，心也好——他崩溃到有些想吐，常年挤压在心里的阴云，他终于在此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爱？”他阴沉沉的反问或是质问。
“你他妈管你做的那些事叫喜欢！？”他一怒之下掀翻了桌上垒得整整齐齐的书——这些都是他喜欢的书啊。
“你喜欢我你把我往别的alpha的床上扔！你喜欢我你让那么多人折磨我、笑话我！19岁的时候你标记了我、我以为你不会再把我给别的alpha了，你知道排异有多难受吗？你知道他们有多变态吗？！”
“22岁，你说你想要个孩子，安安心心过日子，我没答应你吗？”
“我需要照顾的时候你在哪儿？流产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做的时候从来不带套，十几年了，老子一直他妈的吃避孕药、避孕药！你知不知道那个吃了肚子真的很疼！！”
“我告诉你什么是喜欢，你不是喜欢你的珠宝设计吗？你的那些图纸沾点灰、折个角你都心疼！别人看一眼，你甚至怕人家偷了去！！”
似乎是骂得过头了，他的大脑缺氧发昏，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奕冕有些乏力，声音从哭泣中艰难的脱离出来，不甘的质问：“那我呢……我算什么东西……？”
一字一句无不真真切切——洛·芬曾认为，这些伤害他是可以弥补的，他曾认为这些都只是他年轻时干的傻事，过去很久了吧——
可原来是如此的历历在目。
他还是像老样子，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试图用亲吻表达爱意，可这对于奕冕而言是侵犯！
奕冕挣扎着，洛·芬感到痛，是心痛吗？
他用余光朝身下瞧去，却是一把匕首插在腹部，或许也称不上是匕首，它连刀把儿都没有，两头都是尖尖的刀片，奕冕的手硬生生抓在中间的刀片上，刀的另一头在奕冕的肚子上。
他满头大汗的喘着粗气，手里攥着血，面目狰狞的咬着逐渐苍白的唇，手上的力度却不见舒缓——他宫缩了。
“奕冕，松手……”洛·芬满是自责的掰着他的手指，宫缩的缘故，他的手抓得越来越近，哪怕已经血肉模糊，洛·芬顾不得自身的痛，他的手也在这过程中不免被划伤，他把刀往自己的身体里狠推，接触面积变小，刀子这才脱手。
他将奕冕抱起，忍着剧痛还释放着信息素安抚他，只有疼到毫无自我意识，奕冕才会狠狠的抓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