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_羁绊之心（黑虹）()

洛虹一大早就披了外衣歪着脑袋站在窗边发呆，黑色长发随意披在脑后他也懒得打理，蜿蜒散在背后的白衣上犹如温热流淌的黑瀑。英气勃勃的眉眼间总是带着些睡不醒的倦怠。

看不见那古书上描绘过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窗纱是用黑小虎从西域贩来特制的丝帛制成的，绵薄如纱却又柔韧似钢。小轩窗内，只有一团团粉色的柔光看不分明，单只凭浮散在空气中的飘渺香味就让洛虹开心得心神舒畅了。

洛虹是个极其容易满足的人，用是用一双孩子般细致的眼观察身边每一个值得珍惜的美好。夜里泉水流淌的叮咚水声，窗外鸟叫嘤嘤。

还有风拂过树梢带起山岚阵阵，他躺在黑小虎为他准备的这个金丝笼里即使没有任何自由，内心却平静的好像张开翅膀就能随风飞去。

如果可以，洛虹也想过那种随波逐流随遇而安的日子。没有纷争没有欺骗，他一个人一个小院子，像小时候呆在洛家庄一样，冬日里心心念念等待一场鹅毛大雪把整个村子变成银妆素裹的游乐场。洛虹和族里的小孩子们追逐嬉戏，堆一个四不像的雪人用两个山枣子做眼睛。夏天他就骑着麒麟在冰凉的溪水里练习剑法，桃木剑劈开晶莹剔透的水花他身轻如燕，一个不留神掉进清澈见底的水潭里和浑身火红的小麒麟打作一团…那时候多好啊，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夜里星罗棋布的繁星像记忆里死去母亲恬淡的脸。父亲总是耐心地教他辨认北斗紫徽，他咿哑欢笑累了就躺在草地上拽着父亲的衣角美美地睡上一觉，做一个一辈子都不想醒来的梦。

可是梦总是梦，梦不可能不醒。当父亲洛白为了抵挡黑霸天夺去麒麟在年幼的他眼前生生地羽化消失的时候他痛哭到全身瘫软，麒麟咬着他的袖子拽着他逃跑，眼泪都凝结在心里化成炽热的仇恨再也不能消散。

一阵刻意收敛的轻巧脚步声打断了他的回忆。他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自然不会感觉不到，只是转过头盯着那扇偶尔只有下人给他送饭送药才会打开的门，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里波澜不惊。

“你醒的好早。”黑小虎换了一身金龙鎏金黑色行装，盘扣一颗颗勾勒出他身上肌肉刚毅的曲线，语气就像洛虹好久不见的朋友，而不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之子。

“……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还不准我对着窗户思考一下人生了？”洛虹仍然歪着头看他，眼睛里尽是戏谑的挑衅。

“我发现你不说话会更可爱，我的小神仙。”黑小虎也学他歪着头失笑地说道。穿白衣装仙气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能把这种纯净到空白的颜色穿出原本的风采的，他只见到洛虹这一个。洛虹总能把飘然欲仙的俊朗和慵懒如猫的悠闲演绎的淋漓尽致，可惜只要一开口说话，就没有一句是黑小虎想听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少主大人是拿阵邪风把你吹来了？我这里还真是蓬壁生辉。”洛虹转过身来双手抱在胸前看着黑小虎，心想他来了就准没好事。

相比上一次两人的针锋相对，这次的多日不见反而缓和了关系。黑小虎却不想让这样的表面和谐维持太久，而是笑嘻嘻地顺着洛虹的话说道：“要是你心甘情愿地天天喊我少主大人，就不必在这里整天被囚禁了。看来这些时日洛少侠除了养伤也学会审时度势了，真是让我欣慰。”

黑小虎走近洛虹看着他一瞬间就飙怒的脸，皱在一起的剑眉飞扬，他很佩服自己能把这个该死的小东西激怒，拍拍手墨心闻声把半死不活的小若拖进来摔在地上，可怜的小女子哪里受得了这种折磨，看到黑小虎吓得抽泣不已。

“你这是想怎么样？！”洛虹生生把自己的怒气压回去，看到这个小婢女没弄懂黑小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唉~小神仙你还不明白，这个小俾女一不小心打碎了铜镜，又一不小心让你拿到了碎片，你又更不小心手滑把它插在我肩膀上，你说我不惩罚他一下怎么能严肃登云宫的宫规呢？！”黑小虎伸手抚平洛虹皱紧的眉头，出乎意料地没有被他躲开。他抬起手握着黑小虎放在自己眉眼上的手，“你大可不必…”洛虹无可奈何地看着对方戴着面具的脸说道。

“是吗…我只是想让我的洛少侠看看不服从我的安排下场是什么而已，这样以后他们服侍你也好有个担待。”黑小虎很享受洛虹握着他手指凝望着他眼睛说话的这个过程，洛虹的声音很好听，他真像让他说出一点自己喜欢听的话语，为了这个卑鄙无耻又能怎样？

“你放了她，你想怎么样对我来就好了…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洛虹的语气里没有恳求也没有妥协，更像是商量。

“我还是那句话…洛虹少侠你这是请求的语气吗？你跪下来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黑小虎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缓慢而玩味，他看着洛虹面无表情的脸有种扯开他的领口把他已经愈合的差不多的锁骨伤口再咬开的欲望，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想看看这只心高气傲的小猫咪到底还能骄傲多久，

洛虹居然出乎意料地没有瞬间暴走过来掐他的脖子，他眼睛里流动的泉水一点一点结成了冰，离的这么近黑小虎似乎能听到咯咔咯咔的凝固声。

他看着小若，那么柔弱的一个小姑娘，被如此狼狈地捆绑着像一头牲畜一样毫无尊严，他能读懂那个姑娘眼里的悲哀，那种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深深的绝望。

都是自己的错，干吗早牵扯她呢？他应该早就想到黑小虎不再是以前那个正大光明的魔教少主了，这两年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可怕的蜕变，他感到恐惧，因为他完全不知道黑小虎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会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哈哈，主人这是何苦呢…”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朱无戒走进房间色迷迷地盯着小若因为惊吓而失去血色的脸。

“您可以把这个小妮子赏给我嘛！我可以好好调教她一下，包准她不会再犯错。”他那张肥肉横生的脸因为得意而笑得发颤，斜视了洛虹一眼是无法无天的嚣张。

“唔…唔…”小若惊恐万状地瞪着朱无戒拼命像墙角退去，被布条封住的嘴虽然不能说话，泪珠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

“够了！”洛虹深吸一口气，凝视着眼前黑小虎饶有兴趣的表情感到胸口一阵恶寒。

“你想折磨我……”他的眸子里隐忍着痛苦和无所畏惧的镇定。“我即使服从你了，我也不可能看的起你…！黑小虎，你这么做，和朱无戒又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走狗而已！”

黑小虎一听，抬脚就踹向洛虹的下腹，一阵钻心的痛让洛虹闷哼一声。洛虹没躲，即使瞬间就被对方压制在床上被掐住脖子无法呼吸，他脸上也带着冷漠的笑容，挑战着黑小虎忍耐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