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年 贰 溯洄

()中的内容为心声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题记

默：唔……

在看到慕云跑进传送阵后，默再也无力支撑，丧失了对外界的所有感知

默：也许……

我和她不是第一次见了吧

在昏迷的前一秒，他忽然想起，他和慕云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默：(我现在，是想起来了吗？)

而现在，那段陌生却又有几分熟悉的记忆进入脑海

是那段早已被洗掉，却仍旧留存于时间轴上的最后一份回忆

默：(原来，我们很早就见过了)

他开始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慕云的时候，是他刚被选入光源计划的时候

那时的他还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被前辈带着去各处做任务

默：(那次的任务，好像不难吧)

默感受着身体的异样，任由思绪在不可名状的地方纷飞

他看到了一些模糊的场景，有高耸的建筑，和低矮的，掩藏其中的小路

他想起来了

默：(那次的任务，只需要把慕云和她的哥哥分开一会儿，以便把她的哥哥带走)

他看到了在远处的一条街边，小小的慕云在和她的哥哥玩捉迷藏

或许是他们有缘，默从能一眼从人群中认出他

慕云：小哥哥，你也来玩捉迷藏吗？

他看着那时的慕云，小小一个，却一点也不害怕

甚至还拉着他的手，想拉着他一起玩捉迷藏

默：……

手上的触感很真实，默知道有什么情况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

或许他的回忆与记忆已经成为了会困住他的幻境

但……

默：(肉肉的，好软)

他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小孩的手，并不是很想松开

而且不得不承认，那时的他也心软了，甚至很心动。

默：(要不，就玩一会吧)

毕竟他每天都要接受严苛的训练，从未有过如此清闲的任务时刻，更何况他也只是孩子啊。

可，默叹了口气，慕云的哥哥是他们的实验研究对象，这关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未来。

默：我……

他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才想起这一切都已无法改变。

是了，他不该奢求，他醒来后他们能否相见也还是个未知数，更何况喜欢一朵玫瑰不应该是把玫瑰折下，像他这样一身傲骨却满身泥泞的人，能借着这样的机会再见慕云一面，就该知足了。

默：(可是，我不甘心啊)

但是他不甘心：那时的他是，现在的他也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她一样在真正的阳光下奔跑，凭什么？给他们分明都与时间有关。

慕云：小哥哥？

察觉到他长久的沉寂，小慕云摇了摇手里的衣角，有些担心。

默：我没事

默听见那时的自己这样回答，他看到自己伸手揉了揉小慕云绒绒的头发，还不忘顺手捏一捏她的小揪揪。

慕云：唔，唔！

小慕云气鼓鼓地伸手去阻止默的动作，嘟着嘴，没有日后的冷淡，表情鲜活。

慕云：再揪就要散了，会被哥哥说的嘛~

她白皙的手腕上系着根细细的红绳，上面那粒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细碎地响着，乱了默的心神。

他感觉自己的手在离开后还捻了捻，细细软软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

——还不错，他的心情好了些。 这时，小慕云理好头发，抬头认真地看他。

慕云：小哥哥，你叫什么呀？

她的眼神清澈干净，如一汪林中的清泉，一错不错地盯着他，这样纯粹的眼睛，是那时的他从未在时间之隙内见过的。

默：我没有名字，我是13号。

他感到那时自己偏过头，果然，无论是哪个自己，都无法承受对方干净的眼神。

慕云：唔，那好吧，我就叫你默哥哥吧。

小慕云歪歪头，和他说。

慕云：毕竟，你好沉默啊。

默：……嗯，好。

那时的他没有拒绝，能看到自己偷偷把这个名字写了下来。他这才恍然为什么他会在多年之后，成为光源计划的执部人员后，下意识地给自己取这个名字。

默：(原来那个时候，我下意识想到这个字，是这样啊……)

之后他真的陪着小慕云玩了一下午的捉迷藏，并看到那时的自己在即将离开时留下了一段只有他自己能感知到的时间序列。

这个时候，一阵眩晕感袭来，他知道，自己要从这里离开了。

默：最后再玩一次吧

他能感觉到，现在的自己的“意识”正在从那时的默身上抽离，连同这个环境里的记忆也被一同抹去……

他捂上了小慕云的眼睛。

慕云：好

小姑娘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乖乖地伸手捂住双眼，背过身，开始倒计时。

也是那个时候，默忽的想了慕云，他还想见她。

默：(我，还是想见到她的，是真的的，可触碰的她)

所以他一定要从这里离开。

奋力挣扎之下，他的意识离开了这里。他从这里离开，清醒地进入下一个沉睡的幻境，只有一段熟悉的时序波动，一直陪着他。

默：(我怎么睡着了?)

他睁开眼，动作有些迟滞地愣了一愣：他之前在做什么？四处环顾，是了，他是在带慕云回到时间之隙的路上。隐隐的不对劲包围着他，可默也已经把自己身陷幻境一事给遗忘了。

默：我们一定在此之前见过面

默背着慕云，低声呢喃。

默：你身上有我留下的记号，可我却不记得你。

对方自然没有回答，只有她搭在他身前的腕上传来了铃铛熟悉的细碎响声。

默：(真熟悉……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见过……）

他瞥了一眼那根手腕上的红绳。

默：看来那些记忆被洗掉了啊

默冷冷地嗤笑一声，没什么，他的计划也该开始了，而且——

默：(人生若只初相见，也挺好。）

他安慰自己，何况他们多年以前的初见怕是没那么美好吧？！

他背着慕云走在那一片无边的水面上，在这漫长的孤旅中，天边没有星斗，只有他和不会醒的慕云。

默：不对劲

他环顾四周，这里虽没有生机，没有别人，但他听到了哭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央：他会醒吗？

央问同样守在默床前的千。

千：我不知道，但为了自己，为了云，默老大一定会醒的。

千喝了口水，他们一收到有关默的消息就赶来了。这是默昏迷后的第十三天的上午，是他第一次有了苏醒的迹象。

千：我希望默老大能快点好。

千放下水杯，他和央期盼着也担忧着，为不久的将来，为了……

默：你们是谁？云呢？她在哪里？

床上的默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却看见一片陌生。

他的记忆出问题了，在幻境中停滞过久，导致他失去太多的记忆，只留下关于慕云和自己的一些片段

千：我们都是你的伙伴，你叫默

央听见千哽咽的声音。

在后来的后来，慕云也曾与他提到过这个问题，默始终未曾回答过，只有一次，在喝醉后，他向慕潇说过一次，但也只有一句“她是我的信标”

而现在，则是他于荆棘中见到的飞鸟，于深海中见到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