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主仆情深
百墨萧：长公主要对付你们？为什么？
肖国公：我不知道啊……
肖国公看起来有些崩溃，他的胡子因胸膛起伏不定而颤抖着。
肖国公：不过我猜，或许和十年前发生的事有关
百墨萧：（十年前？母妃和皇后双双离奇失踪的那个时候？）
苯小兔：注：没死哦，柔妃和皇后对外称是突发疾病去世，实际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苯小兔：在得知身世的那一天，风皇就把部分真相告诉了百墨萧，因此这些天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很多事，才没有时间去拜访雪色他们。
苯小兔：本来是百墨萧和国师一起去邀请的，但他很忙，所以拜托百星辰替他，而百星辰表示非常乐意！(^∇^)
肖国公：总之，国公府危在旦夕，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置全府几百条人命于不顾。
苯小兔：（冒泡）所以这就是你害怕强敌，所以对自己亲女儿和亲外孙置之不顾的原因？舍小为大，可真是个“善人”啊
百墨萧自然也听出了这句话隐含的辩解之意，他只是冷哼一声，不可置否。
说到底就是胆小自私，不敢把这件事捅到明面上，敌人再怎么强大，能抵得住一个国家的军力？哪怕这对于风国来说是潜在的危险，为了自己的利益，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现在开始悔过，也不过是因为国公府可能存在覆灭的危险，他作为主人首当其冲，这才不得已开始做打算。
如果是从前，百墨萧或许还会被他这副虚伪的嘴脸骗到，但现在呵呵，能把自私说的那么伟大，也真是够恶心人的。
百墨萧：长公主没有理由对付你们。
肖国公：知人知面不知心——哎呀，您是被那个女人所伪装的无害面具蒙骗了！
肖国公听见这话简直要跳起来，情绪激动之下，这个还算健朗的六旬老头在提起长公主时语气中充满了厌恶和恐惧。
百墨萧没有说话，他又不是七岁小孩，是不是真心他还是能分清的，虽然长公主对他态度很冷淡，但也从未对他下过手。
相比起冷冰冰但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的皇姐，明显眼前这个和他有血缘关系，却冷眼看他苦苦挣扎的老人显然更加不可原谅。
肖国公也明显想到了这一点，在百墨萧一脸冷漠的注视下悻悻的收回了一肚子的话。
肖国公：（嘟嚷）那个女人就是冷面蛇心，您不要被她吃了还帮她数钱……
百墨萧：（故意）实话告诉你吧，就是皇姐告诉我追杀我的人就来自你们肖国公府
肖国公陡然睁大了双眼。
良久无言，仿佛全身精神气都消散了似的，肖国公垂下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原来我早就暴露了呵呵，枉我当了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到头来却还是败在了年轻人手上。
肖国公：……您都知道了，还有跟我说这么多话做什么？
肖国公：（磕头）确实是我派出的人，臣无话可说，臣，认罪
这下轮到百墨萧睁大眼睛了。
百墨萧：……
什么玩意儿？我不过随口一诈，结果给炸了条大鱼出来？
百墨萧感觉自己精神有些恍惚。
苯小兔：（黑色幽默）论自家外祖要杀自己不成最后还认罪的事的感想～
百墨萧：（抿嘴）……为什么？
百墨萧只感觉自己今天来一趟不仅没找到想要的答案，疑惑还更多了。
肖国公以为百墨萧还在明知故问，已经做好了赴死准备的他心中反倒一阵无语，只是敷衍的，又给他长磕了一个头。
肖国公：……殿下万福
这一磕头反倒打消了肖国公恨自己所以才派人追杀的猜想，但是，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才能让一个人做出这种刺杀性质的行为呢？
百墨萧：（不对，也不一定是有仇怨）
回忆中。
百星辰：皇兄，不要太死板嘛，猜不出来的话，就换个相反的方向想咯（眯眼笑）
肖昕柔（柔妃）：阿墨是个乖孩子，但要记得，乖巧不是你唯一的品质，必要时也可以稍稍叛逆一下哦（眨眼）
耳边响起了自家皇弟和母妃的声音，百墨萧陷入了沉思。
百墨萧：（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假设他并不是因为恨我才杀我，那么还有什么是能让一个人把另一个人至于绝境之中呢？）
……逼迫成长？
不算愉快的回忆涌上心头，百墨萧压下当时父皇把年幼的他丢去禁军军营的不解与苦涩。
如果按这个方向想，与其说是逼迫成长，不如说是强行逼他……参与夺嫡之争？
再联系他口中所谓的长公主要对肖国公府下手，一切就明朗起来了。
想是想明白了，但百墨萧内心对肖国公更加失望和寒心了。
看看，这就是他的外祖家，因害怕暗处可能的敌人（百墨萧还是半信半疑）而一直对他母妃和他苦苦挣扎时冷眼相观，又因为现在安全受到威胁，派人追杀自己的亲外孙，来逼迫他去争那个位置。
呵呵好一个肖国公啊。
真是虚伪至极，令人作呕。
百墨萧：所以你伪装成三皇子的人来追杀我，就是想逼我和自己的兄弟姐妹刀剑相向？
听出了百墨萧语气中的质问与失望，肖国公只是呵呵一笑，不以为然。
肖国公：……臣知道您今天早就已经找好理由来杀臣了，臣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肖国公：您不用再演戏来套我话了（苦笑）
肖国公：为了我府上一百零八口人，臣不后悔这个选择，臣只后悔没有把计划做得更完美。
百墨萧：不！我没有在演戏
百墨萧呼出一口浊气，今天得到的消息太令人震撼，回去后他得好好捋捋。
百墨萧：呼——既然如此，你根本没必要在追杀时，说出我的身世
肖国公：臣没有这样做！请不要给臣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肖国公的表情有一瞬间惊愕，但为数不多的自尊让他并不愿承担不属于自己的罪名。
百墨萧：（眉一直皱）你当初派了多少人来追我？
肖国公：只有五个人——臣相信，这足以挑起您的愤怒，但也不至于伤您的性命。
反正都快死了，都说了算了。
肖国公：所以当时有传言说，您因遭遇刺杀下落不明时，我曾一度怀疑，是不是那些人里有卧底
百墨萧：那你知道吗？…
肖国公：什么？
百墨萧：当初刺杀我的人少说有二十几个…
肖国公：什么？这不可能！
肖国公震惊的表情不像作假。
百墨萧：……（更复杂了）
肖国公：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就快问吧，反正臣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了，我累了。
肖国公表情带上疲惫，也懒得自称臣了，一脸无所谓的语气让百墨萧直皱眉。
但他还是决定先解答自己的疑问。
百墨萧：（想了想，说道）那我就再问你一个问题
百墨萧：你，有没有对我母妃有过一丝救助的念头？
这个疑问并不是百墨萧替自己问的，而是替自己芳华早逝，一直渴望着自家父亲能救救他们的母妃发出的拷问。
已经摆烂的肖国公就像被人用锤子敲中灵魂一样瞬间魔怔住，良久他老泪纵横。
肖国公：（痛哭）为父的囡囡啊……你一定很恨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吧？可我……别无他法…
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头发已经半白的老人，百墨萧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百墨萧：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后悔吗？
后悔无视自己女儿的求救，后悔放弃自己的血亲和良心，后悔大半辈子都在明哲保身，后悔与他走到今天这一步。
肖远，你后悔吗？
肖国公：臣，不悔
百墨萧：……好
头上落下一片阴影，肖国公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恍惚中，这一生的事一一浮现在他眼前，温柔早逝的妻子，他含辛茹苦养大最后却不得已放弃的女儿，忠心耿耿的管家兼老友，以及，当了一辈子缩头乌龟，却在最后关头铤而走险的他自己。
他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突然，一大堆人涌进厅堂，扑通几声跪倒在地，接二连三的开始磕头。
谁都行：王管家：殿下，手下留人！
谁都行：侍卫：二皇子，请不要动手！国公是有苦衷的
谁都行：侍女：二皇子，请您不要伤害老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府上啊
肖国公：（睁眼）你们……
肖国公感觉他这一辈子从没感觉到如此震惊过，看着这些跪在地上为他苦苦求情的众人，他突然哈哈大笑。
肖国公：哈哈……有你们这些心意，老夫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冷了！
谁都行：众人：（哭）国公老爷——
听着众人的苦苦哀求，百墨萧感觉自己的眉毛一阵抽搐，声音下意识提高，略带无语的说道。
百墨萧：你们主仆情深，倒显得我是个恶人了
百墨萧：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要处死他了？
肖国公：？
谁都行：？
肖国公：可臣，犯了弑皇之罪啊。
肖国公：您今天来不就是来治我的罪的吗？
百墨萧真诚的说道。
百墨萧：脑补是一种病，得治。
肖国公：？？
肖国公呆滞了，众人也呆滞了。
肖国公：您，您的意思是？
百墨萧：我今天来只是问你一些事，来解答我的疑惑。
百墨萧：刚才也只是将计就计，哪想到你们还来真的。
吐槽的语气让百墨萧那张冰冷的脸看起来都柔和了一些。
百墨萧：好了，夜色已深，我就不打扰了。
百墨萧：你……好自为之。
还没反应过来的众人，就感觉一阵风经过，眼前的人影就消失不见。
月亮高高悬挂在夜空上，周围一片寂静。
管家最先回过神，小心翼翼的问道。
谁都行：王管家：老爷…那我们…
肖国公老脸一红。
肖国公：……都还跪着做什么？你们没有别的事要做的吗？
谁都行：哦哦，老爷，那我们就先下去了。
和来时一样，众人一哄而散。
笑话，谁还敢留下来看国公笑话啊，虽然确实很想，但求情是一件事，留下来又是另一件事了啊。
今晚的月亮，好像格外的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