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试探
深夜。
江小暖:[……唔…]
在灵魂空间内已经睡着的江小暖睡眼朦胧的醒来时,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已经熄下去的大屏幕。嗯,屏幕熄了睡了……嗯?不对呀,咋还能看到光亮呢
江小暖这才发现雪色压根没睡,他甚至没躺着,只是盘腿坐在床上假寐。
江小暖:[小雪…]
江小暖打了个哈欠,伸了伸腰。
江小暖:[你咋还没睡呢]
江小暖:[认床吗]
江小暖下意识以为他是在陌生的环境里,所以才会失眠。
雪色:[…不是]
正在思考一些事情的雪色,听见了自家灵魂伙伴醒来并且询问的声音后,睁开了双眼,眼里没有一丝睡意。
雪色:[只是在想一些事]
雪色:[不重要的,你睡吧]
少年嗓音清亮温柔,在空间内响起,准确来说是在江小暖耳边响起,带起一种酥酥麻麻的舒适感。
江小暖:[嗯嗯晚安]
江小暖迷迷糊糊的,无意识的应了一声,身子一软,又扑在由灵力幻化而成的柔软的被子上,不多时便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雪色:[晚安](笑)
在脑海中的声音归于平静后,雪色眼中的柔色慢慢褪去,目光渐渐变得凌厉起来,在一片黑暗的环境里就像猎豹的眼神,令人望而生畏。
雪色:阁下,还不出来吗?
在这漆黑寂静的环境里,少年独有的嗓音兀然响起,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无人应声,只有几只虫鸣聒噪,仿佛是少年在自言自语。雪色没有选择再出声,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闪过些什么,最终又归于宁静。
他缓缓地闭合了双眸,袖口内敛的手悄然无声地紧贴着床沿。
在暗夜的笼罩下,室内渐渐飘起了若有若无的雪花,莹白如玉的冰霜悠然攀附于桌椅之上,在皎洁月华的映照中,悄无声息地扩展其冰冷的领域,冷冽的寒气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那银白的色泽犹如潜藏着某种致命的危机,散发着强烈的警示气息。
咻——
月华如练,一道璀璨的银光瞬息闪烁,一支来历不明的箭矢犹如破空疾飞的锋刃利剑,以雷霆万钧之势精确地切割空气,径直朝床上之人的面部要害迅猛袭来。
恰恰在它距离目标不足一米的紧要关头,雪花一闪,其表面瞬间遍布了令人惊骇的白色冰裂纹理,随着一声清脆却震撼的“咔嚓”声响,径直化为齑粉。
像是一个信号——数支蕴涵着神秘灵气的箭矢紧随厥后,疾速穿越虚空飞驰而来。然而,正如先前的那一支,在尚未能够逼近目标之际,即已被彻骨凌厉的寒气碾磨成齑粉。
雪色:阁下这是什么意思呢?
笑声从少年的喉咙里溢出,他睁开了蓝色宝石眼,神色坦然,仿佛刚才面临的不是一场刺杀,而只是一场普通朋友之间的游戏。
猜猜我是谁:神秘人:得罪了,这是赔礼。
哐当的一声,一个不知什么物件,被人精准无误的丢在了被冰霜布满的桌子正中央,在月光的照耀下,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石头模样的东西,散发着浓郁的灵力。
如同来时那样,陌生的气息悄然离去,少年若有所思,并没有起身去追。良久,他收回了散发着寒意的灵力。
虫鸣开始蝈蝈叫起来,空气重新恢复了燥热,甚至给人一种轻松的感觉,仿佛无事发生。只有地面那残留的冰霜痕迹昭示了刚才发生了些什么。
雪色没有急于去查看神秘人留下的东西,瞳孔闪烁着,这是他在思考的表现。
雪色:(看来风国,也不算太平呢…)
雪色:(真是好奇,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有意思的呢……)
雪色眼里闪过一丝兴趣盎然。
就让这些东西,成为无趣外交生活的一剂调味品吧呵呵……他不介意,将水搅得更浑一点
然后,再从中为雪族谋取更多更大的利益,这才是他的作风不是吗?
困意袭来,雪色躺下,轻轻阖上眼,呼吸声逐渐均匀。
桌上的石头孤零零的发着光,无人问津。
…………
同样的时间,皇宫内,御书房。
夜明珠散发着明亮而柔和的光芒,烛火仍然跳动着,龙诞香被点燃升起,为这夜增添了一份迷离。
年长的君王在房间内踱步,眉头微皱。
门突然被打开,带起一阵凉夜的寒气,一道身影闪进来。
君王眼睛一亮,快步上前。
百晖御(风皇):国师——
“参见陛上,圣上万安”
百晖御(风皇):唉——你我之间无需多礼,快起快起
君王想阻止他的行礼,但来者避开,还是按规矩行了一礼。
“…规矩不可废”
百晖御(风皇):国师你呀
君王无奈,但还是尊重对方让他行完了礼,随后恭敬的将对方请上座。
百晖御(风皇):国师,你知道朕大晚上叫你来干什么吗?
看着眼前男人正襟危坐的模样,君王不禁想卖个关子,故意问道。
南竹笙:臣不知,请陛下告知
百晖御:……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百晖御(风皇):咳咳,好吧那朕来告诉你答案
南竹笙:陛下,(打断)
男人皱眉,以一种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君王。
南竹笙:夜色已深,您大病初愈,怎么不在屋内多添些炭火?
百晖御(风皇):这个……
面对这个年龄比自己小上许多的国师的谴责,浸淫朝政多年的君王竟莫名感到一丝心虚。
百晖御(风皇):咳,这个是内侍的疏忽…
南竹笙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南竹笙:若是没有陛下的吩咐,他们怎敢擅自主张?
南竹笙:圣上您不能说谎,要以身作则。
南竹笙:还是说陛下您觉得自己身强体壮,已经完全不需要别人来照顾了?
百晖御(风皇):…好了好了
眼看着男人又要说教,君王连忙认错止住。
百晖御(风皇):朕错了。
要知道,要是他再嘴硬下去的话,眼前这个年轻的国师是真的会撤下他所有的侍从,让他自力更生的。
想朕堂堂一介君王,竟卑微至此。百晖御内心沧桑的摆了摆手。
百晖御(风皇):来人——添炭火
一直静候在门外的侍从,低着头走进,迅速摆上一盆炭火后,训练有素的离去,给室内两人留下足够暖和和安静的独处空间。
明亮的炭火影子在瞳孔中跳动着,男人上前低语几句,君王不禁皱起了眉。
百晖御(风皇):嘶——实力不俗呀
南竹笙:陛下在白天的时候不是就已经知道了吗
南竹笙轻笑了一下,眼里带着明晃晃的赞赏之色。
南竹笙:——真是天才啊
百晖御(风皇):那依国师所想,他们来意为何?
君王紧盯着眼前人的脸,不放过他眼里的丝毫神情。
南竹笙笑容不变,仍然噙着一抹微笑看着君王。
南竹笙:我以为陛下已经心知肚明了呢。
听到这样的回答,君王毫不意外的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到那张无数人觊觎的龙椅上。
百晖御(风皇):朕只是…好久没处理过如此坦诚的外交了
百晖御(风皇):倒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落子了。
君王说着说着也笑了。
心中感慨过后,君王再一次抛出了问题,只不过和上一个问题无关。
百晖御(风皇):(轻松的语气)子笙,你对于“飓都”怎么看?
喊着亲昵的昵称,用轻飘飘的语气抛下这个沉重的问题。君王当然不是问国师对于都城的看法,言下之意是问眼前人对于近来城中暗流涌动的局势的看法。
南竹笙眸色一暗,用几乎没有起伏的语气问道。
南竹笙:陛下问的是国师,还是南竹笙?
君王神色一顿,笑着说。
百晖御(风皇):这是个私人问题,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君王语气温和,就像友人间熟稔的谈话,他给了自家国师最大限度的宽容。
南竹笙神色淡然。
南竹笙:子笙不入局
百晖御(风皇):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朕的意料。
君王托着下巴思考着,他以为自家国师又会像打太极一样模糊过这个话题,没想到这次倒是给出了一个相对准确的回答。
是因为那些外来者吗?君王很快想到了相比之前几次问答场面的变量,但又很快否认了这个猜测。
不,不可能,那些人像是凭空出现一样,据二皇子所言,他们隐世已久。而且据他所知,至今为止他们甚至还没见过面。
还是说长公主或者那些世家又有了什么动静?
念头刚起,君王又立刻否掉。整个皇城都在他的掌控之下,那些人的动静与之前别无一二。
炭火中的火星跳出,发出了轻微的滋滋声响。君王在思索,国师也低着头不说话,气氛倒是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算了——
暂时想不出原因的君王战略性的放弃了,反正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会旁观,这就够了。不,严谨起见,还是得再确认一遍。
百晖御(风皇):国师啊,
南竹笙:陛下我在
南竹笙听见君王的称呼,立刻收回思绪,摆正姿态拱了拱手。
百晖御(风皇):你会参与其中吗?
南竹笙:……不会
南竹笙回答的很干脆,仿佛是早已想好的答案。
听见眼前人斩钉截铁的回答,君王的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百晖御(风皇):哪怕长公主也身处这场棋局的中心?
在君王的视角下,眼前人的身体僵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只是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冷意更甚。
南竹笙:………那是子笙自己的事,不劳陛下费心。
南竹笙停了一下,借拱手低头的动作挡住眼里的情绪汹涌和暗色。
南竹笙:…臣观陛下生龙活虎,想必早已恢复,明日的奏折就送到陛下案头了
男人颔了颔首,行了一礼。
南竹笙:天色已晚,臣就先告退了——陛下早些歇息吧
百晖御(风皇):什么?——(瞳孔震惊)咳咳,不,朕还卧病在床上,不能自理啊……
对于君王的卖惨,男人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是幽幽的留下一句话。
南竹笙:……如果陛下能藏好桌下的烤鹅,您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百晖御(风皇):咳咳——
已经走到门口的人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对门口的侍从嘱咐了几句,就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百晖御(风皇):唉——还真是无情啊
君王无奈地摇了摇头,望向男人离去的方向目光深邃。
百晖御(风皇):(喃喃)…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啊。
这只是君王以身为棋入局,设下的一场考验,对皇位继承人的考验,对皇位未来辅佐人的考验。
毕竟,他可是风国的君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