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36)
夏末秋初。
转眼,徵宫的少年宫主已成亲一月有余。
但瞧着,什么都没变。
日子平静得就像那场大婚是一颗扔进湖里的石子,短暂地漾碎了镜花水月,却不持久,让它很快又恢复原样。
徵宫依旧冷清。
一宫之主依旧孤寂。
而近日,那道奔走的身影在药室、正殿和角宫等三处地方频频出现,勤恳又忙碌。
不知是否又在谋划什么。
徵宫·正殿
入门便能看见摆在厅堂正中的鎏金浮雕花卉纹三足铜香炉,袅袅轻烟穿过镂空花纹,弥散开来,清香宜人,安神舒心。
左侧是一方书案,笔墨纸砚皆有;右侧珠帘与帐幔后是可容下几人安睡的寝床,还有梳妆用的一应东西。
绕过香炉,正前方放着不高不矮的宴桌与坐垫,是平时用膳之处。再往后,顶天立地的屏风隔出一个宽敞的地界,被宫远徵改成了汤池。
殿内所有门窗也依从他的吩咐,都用浸了药水的布或纱幔遮挡起来,风一吹,雅味十足,还不会让毒障侵入。
可见费了不少功夫。
住进来的花神玥不说处处合心意,但的确看着顺眼,行走坐立之间也很方便。
因此,她默许了宫远徵和自己一起用膳。
即使相对而坐,她仍沉默不语,却也让宫远徵开心了好久。
像行走在黑暗里猛然看到曙光的囚者,喜出望外,斗志再现。
脚步也不由地更坚定、更踏实了。
这日。
“小姐……”
绿禾从殿外走进来,欲言又止地看着专心绘作的少女,抿抿嘴,终是开口道:“金易方才来禀报,说徵公子试毒后陷入昏睡,如何都唤不醒。”
“您要去看看吗?”
话音刚落,沾了墨的毛笔也在白纸上砸出一处污渍。
“那些医师呢?还没调配出解药吗?”
花神玥用手撑着书案,起身时不慎弄脏指尖,还带下了未画完的画纸。
眼中的慌乱与话里的关切之意,更是毫不掩饰。
“医师们不知徵公子中的是什么毒,一时束手无策,只能先用药护住心脉,再想办法。”绿禾赶忙上前一步,扶住她,细细道来。
闻言,花神玥脸色一白。
顾不上继续维持冷落少年的假象,匆匆赶去药室。
独属于宫远徵的药室,瞧着不大,但用制皆全。
譬如:待客的矮塌、休息的床、药炉、药柜等等。
平日里,他就在这儿研配各种各样的毒药和解药,还有那些精巧的暗器。
到了药室外,花神玥打发绿禾去找医师和金易再问问情况,自己则边喘着气边踏入这个陌生的地方。
一走近,她便看到不久前冲自己卖乖讨笑的少年安静地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双眼紧闭,胸膛起伏微弱,额际还有涔涔薄汗。
那摊开的左手没有包扎,被划开的刀口暴露在空气中,泛着不同寻常的黑,鲜血也不曾凝固。
见状,花神玥瞬间就红了眼。
然后走过去,坐在床边,用自己的丝帕轻轻包住那可怕的伤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