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那片海（3）

1971年6月20日。

享年66岁的肖春生重生了。

原本的历史轨迹里，这一天，他将失去很重要的人。

*

褚玥。

肖春生的小青梅。

因着父辈们的交情，她与肖春生一起长大。

感情甚笃。

远超于肖春生小学时认识的叶国华、陈宏军等人。

只可惜上一辈子，褚玥只陪他到14岁，便于回忆中永远定格。

那天是6月20日。

褚玥的生日。

接连下了几夜的雨终于停歇，正午转而阳光明媚，像在庆贺儿时多病的少女又健健康康地成长一岁。

肖父与褚父有事，并未在家。

肖艳秋便把褚玥叫到家中，准备为她做一顿丰盛的午餐，算作生辰礼物。

而那时，年少的肖春生可不是什么沉稳的性子，反倒最爱捉弄小青梅，惹她生气。

——因为一看到那张气鼓鼓的小脸，他就觉得有趣，也觉得好可爱。

所以……

菜还没上桌，他俩就吵了好几次了。

瞧得肖艳秋直摇头。

等吃过午饭，褚玥还气得坚决不让肖春生送她回家，说是要去找叶芳她们玩儿。

肖春生想到自己画好的那幅画，明白现在不是送出去的最佳时机，打算等褚玥气消了，晚上再给，便真的没有跟上去。

可他没有想到，就那么半天，他的生日礼物永远也送不出去了。

傍晚。

他带着画去了褚玥家。

听到的却是褚玥下午在永定河边为了救落水的小孩而溺亡的噩耗。

当场，他的脑袋“嗡”地一声，彻底失去思考的能力，变得一片空白。

手中的画轻轻飘落，耳边萦绕着屋里褚叔叔压抑的哭声。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跑回家的。

只记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自家姐姐红透了的双眼。

他想否认褚玥的死亡，说那只是一场梦。

但现实却通过一张张怜悯悲痛的脸，告诉他，那不是梦。

褚玥真的离开他，离开这个世界了。

从此……

她不会再长大。

不会微笑、说话、骂他。

不会年迈老去、蹒跚佝偻、两鬓白发。

只有冷冰冰的墓碑、冷冰冰的刻字，十年如一日地停留在原地，记录她的生与死。

而他，与她阴阳两隔，背对而行。

直到生命终止。

“阿玥……对不起……”

对不起，他不该惹她生气。

对不起，他不该不跟上去。

对不起，他不该选择逃避。

肖春生跪在女生的墓碑前，眼泪不停地掉着。

画像燃烧的火光中，他满脑子都是那天女生转身离开的背影。

睡也想，醒也想；站也想，坐也想……

他想啊，如果那天，他拉住了阿玥的手，或是死皮赖脸地跟着她，是不是她就不会出事了？

是不是……她现在还好好地活着？能同自己嬉笑打闹？

然而，再后悔也没用。

阿玥不会回来了。

三个月后。

父亲被突然带到外郊，隔离调查；他和姐姐搬出独栋二层小房，住进了两居室的筒子楼。

连番打击之下，他病了一场。

病好以后，倨傲张扬的性子跟着平稳下来，倒让姐姐放心了不少。

作者：PS：鉴于故事背景有些特殊，所以这个世界女主的名字去掉了“神”。即褚神玥→褚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