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姑娘也喜欢雪
“怂包?你从哪听来的?”寒藜弯了弯唇,站起身。
“从哪听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云瑈撑着脸在她面前晃,“反正你是就对了,还计较哪来的作何,多此一举。”
“哦?是么?”寒藜活动了下手腕,一掌灵力团打出。
冰雪般的寒气在云瑈头上汇聚了几秒,然后就如阴天下午的云团一般,只不过,下的是雪子般的冰雹,然落在身上又成了水。
云瑈面对冰倒没什么,无非冷了点,还未化的雪子抖掉也就是了。
可偏偏寒藜就打定了要教训她一般,她那日穿的乃是撒花烟罗裙,自然是有些显透的,但也不是那么明显的透,穿着轻巧又好看。
而寒藜的施的术着实让她始料未及,小云团降下的雨水让她浑身淋了个“畅快”。
不可思议的云瑈抹了一把湿漉漉额头上的水渍,身上轻薄衣服的贴身感也让她不由得一惊。
“你—你!放肆!”她受不了的大叫道。
“嗯,楚、小、姐,我在呢,请问有何吩咐?”寒藜也想着给她个教训,就因为自己是大小姐便自诩高贵,还信口雌黄的欺负人,她是不想忍了。
“哈哈——如何?早就听闻云瑈师妹温婉可人,竟不想今日运势不佳,碰见了师妹如此糟粕的一面,啧啧,我便自做主帮师妹清醒清醒。”
寒藜一边勾唇浅笑道,一边又忙将那小姑娘扶起来欲送她离开。
“寒藜!”云瑈尴尬的立在原地暴跳如雷。
......
然后,她们无形中就结下了梁子。
有好几次寒藜遭到暗算,都感觉到可能是她要整自己,不过既然也没什么大碍,也就没太重视。
谁知道就碰巧在这遇上了......
寒藜转过身来,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云瑈却是已经盯着她看了半晌。
终于、到底是注意到了她身上的那件衣服。
寒藜的身形生的本就曼妙,原来在阁中修习,穿什么舒服得体便是。
如今出来游玩,她褪下繁琐的礼节性厚重大袍子,柔顺的墨发随性散在肩侧,看起来就是一个百看不厌的实料美人坯子。
尤其这衣服的特点,她好看的锁骨也在宽松的纱衣领下若隐若现。
别说任男子看了会作何反应,就是女子,看到这绰约的身姿都会羡慕妒忌几分。
云瑈好似抓到了什么重点,便一直盯着她裸露在外的脖子,忽然一道灵光闪现:“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最敬爱的寒藜师姐,师姐你怎么在这呢?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就在外面乱晃,莫不是一人‘独守空房’太煎熬了,所以穿成这个样子来勾引我哥!”
“......!”寒藜有些无奈,她就出来找如厕的地方,怎么就又成了勾引楚崎川那个大头雕了?
“呵,你少装糊涂,昨夜四哥哥分明送你花了,我都看到了!你可知这是哪里?想反驳我么?”
“这里是哪里?”寒藜问。
话是顺着她的往下说了,不过却未将她放在视线内。
“这里是萱芷亭!四哥哥经常来这里弹琴,不若你是想来勾引他的,为何要出现在这。
“嘿我——”寒藜被她说的有些语塞。
真真稀奇,真真不走运,她就是想如个厕而已,出师不顺找不到地方就算了,老天还偏偏让她凑巧遇到这个冤家死对头。
天哪......
寒藜思绪着就突然感觉下身有些憋涨,再也顾不得跟她斗嘴皮子,便一语既出:“咱可否先停一停?茅厕在哪?!”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云瑈骄横着脸,抱臂道。
“......!”寒藜是真急了,这次本就是她先穿衣不当,不然也不会给她惹来口舌的机会,这会......她是真的顾不了了!
“你说不说,不说我便再让你清醒清醒!”
......
云瑈愣了一下,倏而感觉全身像过了遍电,立即就止住了口,转而又呆呆指着一个方向:“那边。”
“多谢。”寒藜从她身侧错过,一溜烟的跑走。
身后的云瑈反应过来没占到丝毫的便宜,气的她又是一顿跺脚。
“真爽——”刚从茅厕出来的寒藜霎时一身轻松。
“咦,这是哪里,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寒藜立在原处细细打量了下眼前的画面。
方才急火火冲向茅厕的她并未过多注意途沿之景,这下倒是得了时间细观。
雅厕所处位置正是一处内院,而从这里出去的对面便是一个别院的入口。
看着那墙头一角伸展出的春色,她不由得走过去捻了下花枝:“竟想不到这烟火缭乱之处竟也有这般出尘之景。”
进去看看吧。
寒藜方一步入院中,就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艳了。
一棵棵生长极为茂盛的梨花树,在阳光下一枝枝花骨朵散布着晶莹雪白的荧光,恰似满天繁星。
“哇——真漂亮!”她不由得发出感叹。
“漂亮么?”身后传来悠然传来一道润朗的男声。
应声回头,寒藜怔在原处又是一呆,因为身后根本没有人影!
......
是耍她的吧,说到耍,她想到了楚崎川那只妖孽,若非他生了一副纯情的面相,她定是会毫不迟疑的一拳打上去。
看看那参天梨树上宣和的一树雪白,她勾了勾唇,一跃跳上了树。
“刚巧也是正午闲来无事,那般在此小憩一会。”她满意的阖上双眼,不一会就进入梦境,连未吃饭这茬都完全抛之脑后。
......
这是哪里?
寒藜意识着自己是睡着了,便伸手掐了自己一把,“不疼,那这便是梦中了。”
看着与方才入梦时一样样的梨林场景,寒藜垂眸思虑了一会,终于得出结论:“果然在环境优美的地方睡觉就会做好梦。”
咕噜噜——
她摸了摸肚皮,这会才发觉自己还尚未吃午饭。
“好饿啊——”可是又不想动,她便懒散的躺在树上看天,一只白雀,两只白雀,三只黄莺,四只......
“小丫头,你在嘀咕什么呢?”这一次,又听见朗润的男声在身后响起,还有唤自己的这称呼,她浑身突然打了个激灵以为是某人正要回身先臭骂一顿,却在回头时发现,并非是他。
并非楚崎川。
那人显而易见的清隽脸上戴着块薄削的金质面具,就如是古老壁画中走出来的仙人,温柔,亲和。
他身着一袭白色缎袍,纤长的指尖还握着只白玉箫,墨发随着高处的风拂起一阵阵。
然后他轻轻张开薄唇问道:“姑娘?”
哇——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姑娘?”男子又唤道。
寒藜才从愣神中反应过来,笑回:“公子叫我......有何见教?”
那男人听了,唇边浸出一抹温润的笑,道:“我也同姑娘一样,觉得这林子的景色不错,故而想过来赏赏景,顺道休息休息,不知姑娘可愿意跟在下共坐在一棵树上?”
“不介意不介意。”寒藜倏而立马翻身起来改变她那刚开始尤为豪放的睡姿,然后匆忙回答。
男人浅笑了一声,从另一棵树顶一跃过来,身手极快并稳稳的站住脚。
他手里的那支玉箫,看起来灵气萦绕。
坐定后,寒藜略微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留出一席空位。
“公子......名姓几何?春秋几何?”寒藜微微回头瞄了眼他的侧脸,问。
“失礼,在下字渊和,姑娘唤我渊和便好。”男人道。
“渊—和,这名字真好听。”寒藜道。
“那姑娘——”男人话还未完全脱出口,她便抢先回答出男人想问的:“我叫寒藜,寒冬腊月的寒,野蒺藜的藜。”
“嗯,记得了。”男人道。
就这样闷坐着有好一会,寒藜觉得有些无聊,本来也是梦里,作何不寻点乐子?
看了看男人手中握着的玉箫,她不禁开口道:“公子可是善箫之人?现下无趣的紧,不如公子吹奏一曲来听听?”
不知她有没有看清,男人执起箫来吹奏的时候,唇边上扬了几分,还有点宠溺的意味。
应是在梦境中的缘故,所有的声音都会带有一些朦胧感,而令人惊异的是,他的箫声仿佛有穿透力。
不,准确来说,是他吹奏的那首曲子带着一种无可言说的熟悉感,它穿过时光,不分四季。
寒藜脑中仿佛一下子就炸开了,很痛,很痛。
“别吹了,别吹了,求你......”胃里翻滚的抽搐感猛如潮水的涌上来,头痛剧烈。
“不要吹了,不要吹了!”寒藜破音吼出这一嗓子。
声色间,浸满无助。
男人唇边盈出一抹笑意,眸色却是暗了几分,好像是在嗤笑着什么。
他放下玉箫停止了吹奏。
寒藜却仍是抱着头将其垂在身下,她现在,很狼狈。
缓和了些,她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头发有些凌乱。
“公子,到底是何人?”她抖了抖头发,露出脸来扯着笑问他。
男人未回答,垂了垂眸,只淡淡道:“听说姑娘也喜欢雪?”
“......!”寒藜整理头发的手顿时僵住。
“姑娘不仅喜欢雪,而且是来看雪的。”男人又补道。
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还是说,自己的行动举止一直都在他的监视范围内,只是她一直都如被操控的玩偶一般,不知所措的做着自己不能掌控之事。
“公子......如何得知?”寒藜说着手不由得颤了下,倒不如说,声音也如是尔尔。
“哈哈——小丫头,你在我这里欠下这么多,难道还想指望本殿将这一切都全然忘却么?本殿做不到,也不允许你忘掉!”
男人猝尔走近并躬身下来猛地一把捏住她下颚,并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呵呵,想好要逃了么,来不及了,我们之间这笔账,从现在开始,慢—慢算!”
男人又倏然一把甩开捏紧她下巴的那只手,转身翩然消失在视线。
消失了......
寒藜揉了揉方才被他捏的发痛的下颚,似是自嘲般的阖上眸子,扬起了唇。
“呵,看吧,你果真是有欠着别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