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光
人鱼黎囚
云泽睁开眼,人已经在天鉴院。推门而出,几位叔伯正品茶闲谈,闻权与云砚正在棋桌上对弈。
闻权:青吾,劫难已完,你的任务也完成了,如今刚刚回来,你且好生修养些时日。
云泽不为所动,在扫视一圈后,一掀衣袍跪在花晋面前。
冥王,花晋: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云泽:四叔,我在凡尘遇见了阿言,我杀了她,抛尸河中。
气氛一顺沉默,花晋放下手中茶盏,将人扶起来。
冥王,花晋:云深先你回来,他已经,同我说过了。这事,怪不得你,是她的命数。
云泽不语,一副心死神伤的模样。花晋也借此问了他,天鉴院那两年之事。
待云泽说完,没人言语。各位心中也有所思量,花言年幼便闭关与落情宫,一个人过了那么久,必然是孤独至极的。好不容易,遇见了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朝夕相处,又怎会不为所动。后面的事情,也实非他们所愿,怪不得谁。
冥王,花晋:青吾,天命难违,你不必自责。阿言她,会想明白的。
除了这句,花晋属实想不出别的话了,他的女儿,至今不过三千岁,劫难却是无休无止。
为父的心疼,也无可奈何。他能怎么办呢?为了她,弃六界于不顾?他不能,神的职责是守护,若是不能担负她的责任,她也就,不配这神之一字了。
云泽:是我辜负她。
冥王,花晋:你且放宽心,她有自己的命数。何况,情之一字,怪不得旁的人。
云泽没在回答,只匆匆御剑回了人间一趟。再回来,手中多了璃夏。
云深:四叔,这是阿言的配剑,她坠河之后,我寻不到她。这剑我一直珍藏在人间皇宫里,如今她未归来,将此剑便交由您。
花晋接过剑,心头有怒有哀。她的女儿,从堕神台坠落以后就没了灵力。又因盗走阴阳两生镜,隐去了神息,让他们便寻不到。原本唯一能防身的璃夏,如今也不在身边,她鲛人血脉已经觉醒,如今的她,又该如何保全自己?
花晋接过剑,静默了许久,还没等他缓过来,就有人在外求见。
辞暮:晚辈辞暮,乃帝姬花言座下弟子,求见花神娘娘!
辞暮求见,忆柔闻声而出,众人听见动静也跟出来看是何情况。
花神忆柔:辞暮,你匆匆求见所谓何事?
辞暮:神君闭关前给我留下血珠一枚,说落情宫若有异动便来求见花神将此血珠交由您,以便去落情宫查看。
忆柔接过血珠,当即御剑而去,花晋闻权紧随其后。有二人同往,其余人也就没去,只留守于此,等候消息,顺带将辞暮留下,问了几个问题。
云砚,天鉴院长:你是阿言的弟子?
辞暮:回前辈,正是。
武神,江楚:她在人间教授了你多久?
辞暮:近三百年。
魔尊,洛彦:你师父她,可有说过,自己为何要游历人间?亦或是会去何处?
辞暮:师父曾说过,她不曾入世,不算得道。至于到底要去何处,师父不曾说过。
风神千涵:你师父的伤势如何?
辞暮:师父,是我与胞弟在下界山林中捡到的。她那时,气息微弱,内肺受损严重,一副伤重将死之态。
雨神语汐:是一丝灵力也无吗?
辞暮:那是我们尚未修行,看不出来。可往后二百余年中,直至我们飞升,师父也确实没有一丝灵力。
水神云安:她可带了什么法宝下去?你们可见过?
辞暮:唯有乾坤袋一只,里面有师父带的珠宝一箱,衣服几套。剩余的,只有一把剑,还有副精雕细琢的玉面。
魔尊,洛彦:她带了珠宝?
辞暮:是,师父用珠宝修建了青月观,供奉青陆仙君。观中师兄弟都是师父捡来的孤儿。
武神,江楚:你师父可有提过身世?
辞暮:不曾,直至飞升,我们才知晓师父乃神族帝姬。
云泽:多谢告知。
辞暮:辞暮告辞。
辞暮走后,洛彦实在没忍住,将自己无意从无痕处听来的说了出来。
魔尊,洛彦:无痕一次来魔界寻小殊,我无意间听了他们说阿言在人间的事。说她,成了宣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却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几个学生,联手迫害,幽囚于观中。说她明知被学生下毒,还是饮下了毒酒,以至于,在她功成身退之日,陨于梨花树下。
武神,江楚:上次四弟病倒,也是因此。无泪无意透露的,是阿言,她在人间,被断了双足经脉,幽囚于宫中十几载,最后,葬身于火海。
水神云安:如今的鲛主,前孟婆人间历劫,也曾遇见她,说阿言,那时中了毒,一身泥泞,是她从一处深山捡回来的。后来,她醒了,靠着采药问诊,带着神志不清的孟婆过活,相依为命十余载。
雨神语汐:苦命的孩儿,若是普通历劫便罢了,可她只是失了灵力,坠入凡尘,又带着一身伤痕。
都是家人,互相忧心,最心疼的,就是她了。如今在人间过成这样,哪个听去心里都跟扎针似的。
三人靠着血珠,一路御剑行至洛情宫。九重天上,花言的部下早就聚着候着了。
无殇:父亲母亲和帝君都去了,不必着急。我们候在此处就是。
众人:是!
待破开结界进入洛情宫,花晋才松了口气。
冥王,花晋:不必忧心,想来是她宫中养的小玩意要化形了,引来了劫雷。
闻权:花晋,这劫雷,有些不同。
两人循着劫雷落下的方向找到所在宫殿,雪蹄已经在塑躯体,而一边的婴龙身上还有劫雷落下。
显然等着化形的龙也是一愣,毫无征兆的又挨了一道。忆柔本想出手相助,却被自家夫君与父君拦着。
闻权:不急,她身上有玄机。
又一道雷落下,婴龙毫发无损,只有身上的甲隐隐显现出了一丝紫光。待到第三道雷落下,赢龙化了形,躯体重塑时,花晋才看出端倪。
冥王,花晋:她体内有阿言的精血一滴。
雪蹄:拜见帝君,冥王,上神。
婴龙:拜见帝君,冥王,上神。
闻权:不错,不愧是阿言的麾下,如此短的时间,竟修出了仙体,日后也要好好修行。
雪蹄:是,
婴龙正要回话,就见到花晋怀中的璃夏,激动的跪到冥王脚边。
婴龙:是主人的剑,主人回来了!
冥王,花晋:婴龙,你主人她还在人间历劫,这剑是云泽神君带回来的。
花神忆柔:婴龙,雪蹄,你们如今已然化形,阿言还没回来。是要留守于此自行修练,还是随我出去修行?
婴龙垂眸,只摇摇头,向着三人各自拜了一拜。
婴龙:主人说,要我们守好家,待她回来,婴龙要在此等候主人。
雪蹄:雪蹄亦然,多谢上神美意。
花神忆柔:既如此,我们便不多劝了。
冥王,花晋:这是你们主人的佩剑,她如今尚在历劫,这剑便交由你们守护了。
雪蹄:是!
婴龙:是!
闻权:婴龙,阿言既给你精血助你化形,你便要好好修行。还有,这紫金甲,你要好好运用,不可浪费了。
婴龙:是!
三人离去很,偌大的落情宫中,又只余下了两兽。
一回到九重天,忆柔就被四个女儿围了个密不透风。
无泪:娘亲,落情宫怎样了?
花神忆柔:无碍,是雪蹄婴龙塑出仙体,引来劫雷,没什么大事。
花神忆柔:四元君随我去天鉴院,其余人都散了吧。
众神:是!
无泪:娘亲,爹爹,请稍等一下。
花晋忆柔带着三姐妹都要御剑而行了,无泪这一说,一家人都停了步伐,回头看她。
无泪:千寻神君,母亲让我与几位随他们一同去天鉴院,今日便不能去学棋了,抱歉。
千寻绝:无碍,元君有空来寻忧宫就好。
无泪很是开心,从乾坤袖中取出一瓶花蜜递交给他。
无泪:这是母亲给我调配的百花蜜,清香可口,我很喜欢,也送予神君尝尝鲜。
千寻绝接过花蜜,眼里的爱意都要溢出来了。
无痕:我怎么看着这千寻神君与无泪怪怪的。
无殇:是有些太熟络。
无情:可能不止。
无痕:这眼神,倒与父亲看时母亲十分像。
花神忆柔:你们这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是有些像。
母女四人正聊着,一旁的老父亲已经疾风一般到了无泪跟前。
无泪:爹爹
千寻绝:晚辈拜见冥王,
冥王,花晋:千寻神君,我们还要赶路,我就先领小女走了。
千寻绝:恭送冥王,
无泪:爹爹,我说几句话就走了,千寻神君为人很是不错,您不用担心的嗷。
冥王,花晋:你娘亲和几位姐姐在等你呢,天鉴的几位叔伯也等着开席。
无痕:我们无泪是个乖孩子,涉世不深,娘亲和爹爹啊怕你给人欺负了去。
无泪:姐姐放心,神君是君子,还教我棋艺,我们很聊得来,不会发生争执的。
冥王,花晋:不闹了,走吧,几位叔伯等着呢。
几人御剑而行,刚到天鉴院门前,无殇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无殇:父亲母亲,您们与几位妹妹先行,我随后就到。
无殇说完直接停下剑,去了山门处。花晋也未先走,反而领着妻女又观望起来。
无殇:殷兄,你怎会在此?
殷玄墨,妖界王子:元君,我近来修炼遇见些小问题,特来求见云院长,以求化解之法。元君怎会在此?
无殇:父亲母亲与几位叔伯小聚,我与几位妹妹随父母前来。
殷玄墨,妖界王子:那还真是有缘。
无殇:父母会在此小住,我与几位妹妹随行。家人等候,不便多言,殷兄,改日再说。
殷玄墨,妖界王子:好,元君慢走。
无殇御剑而起后又转身,将花晋给的魂玉交给殷玄墨。
无殇:这是父亲给我的,说是有安抚元神之效,修炼出岔子,元神最易不稳。希望能帮到殷兄。
殷玄墨,妖界王子:多谢元君。
无殇:告辞,
殷玄墨,妖界王子:元君慢走。
殷玄墨的目光粘在无殇身上,直到被花晋阻隔才移开眼。
冥王,花晋:我儿何时认识这位妖族储君的?
无殇:之前巡查妖族时,那时我不熟悉底下,他陪同我巡视了一次。
无痕:全程陪同?
无殇:是啊,为表感谢,我请他喝过酒。
冥王,花晋:你们很熟络?
无殇:自那次以后,熟络了许多,算得上好友吧。有什么问题吗
冥王,花晋:无事,只是从未听你提起过,随口一问。
一路到天鉴院,刚落地,洛殊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只眼睛都快黏在无痕身上了。人却是恪守礼仪,不敢有半点不敬。
江御宴席过半才到,可他是得了花晋允许的,能与无情邻座。两人谈笑,让一边的洛殊很是艳羡。
宴会完了,院内弟子有灵灯比试。几位长辈也领着夫人去凑热闹,这评委也就成了几个小辈。
洛彦率先拿出自己的成果
无痕:这小狗的真可爱
洛彦脸色不佳,无痕要不明所以,直到雨汐说出来。
雨神语汐:无痕啊,这是兔子。
武神,江楚:看我的,
无情:这公鸡很有神韵。
看见江楚脸色也不太好,云安赶紧打圆场。
水神云安:无情,是凤凰。
云砚,天鉴院长:这局,想必是我赢了。
无泪:这蛇好特别啊,还有两个角。
风神千涵:乖宝,这是龙哈。
无泪的笑声戛然而止,只有无尽的沉默。
冥王,花晋:无殇,快看看为父的。
无殇:父亲的鲤鱼灯可真像。
花神忆柔:女儿,你父亲这是金鱼。
大家都差不多,几位长辈互相嘲笑也挺开心的。笑不出来的是几位小辈,由于她们没看出来,这灯上写的是她们的名字。
灯挂好后,院里灯展也就开始了。这几展丑的很奇异且十分巨大的,挂在一处,真的很引人注目。
无泪看着蛇灯,发挥了她的长处,直接施法让灯活过来,自己骑着溜了一圈。
丑归丑,反正她玩的是很开心的。
从灯会上几人的巨作流传之后,四元君每天都能收到匿名而送花灯。这闹剧一直持续到了下一次天鉴院灯会。
云泽自从将剑交给花晋,就闭关不出,大家心中都有数,不好劝说,只得让他自己看开,索性由他去了。
婴龙雪蹄一直待在洛情宫中修行,不曾离开,只有四元君轮番去照看。
花言在海中漂泊数载,迟迟未醒,若非体内阴阳两生镜庇护,恐怕早被海域妖兽分食了个干净。
封执寸步未离,随她在海底漂泊数载。
封执:阿言,你我已在海中漂泊几十载。你这紫色鲛尾,我从未见过,它太美了,以至于招惹了不少妖兽。
封执:还好,你有体内阴阳两生镜庇护,寻常妖怪近不得你的身。
封执:几年前,海域风暴,你被卷入这海底裂缝中,便一直在此。这里远离陆地,不似以前那般能看见光亮。想来,妖兽修为也更精进,如若你还是不醒,这神器,恐怕会给你招来许多麻烦。
封执仍旧自言自语,这千年下来,他也习惯了。正说着,海域鱼群突然躁动起来,一阵灵力波动过后,海底掀起了一场大风暴。巨大的漩涡将裂谷内的东西都卷了进去。
封执随着上去,浮出水面时海面上有几艘船,漩涡之上,有几位御剑的弟子。这漩涡就是他们施法所为,目的是将海域内一些修出妖丹的小妖卷上来,以供猎杀取丹。
妖丹收集的差不多,御剑的弟子也回到船上,准备驾船离开。
船刚动,就有弟子发现了被卷上来花言,正在往下沉。
弟子:那是什么?
乙:哪里?
丙:像是个人!
一名弟子确定有东西,立刻跳下水去。果然看到了正随波逐流的花言,弟子顾不得别的,当既拉着她往上游。
弟子:是鲛人,晕过去了,快来搭把手!
几人齐心协力将人拉上船,才开始探查。
丙:还有脉搏,是活的。
乙:怎么还有个面具,
那弟子将面具摘下时,几人都愣了许久。早听过鲛人貌美,可这般貌美的实在是没见过。还有,她那紫色鲛尾,也是他们第一次见。
丙:我第一次见紫色鲛尾的鲛人,书上只有红,蓝,银三色,从未听说,还有紫色的。
弟子:可能是月沉来的,快禀告宗主。
一名弟子进入船舱,听说是紫尾的,也出来看了一眼。却在见到她后,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黎戎:怎么会是她!
黎戎刚想靠近花言,就被她体内的阴阳两生镜震得倒退几步,几欲咳血。
弟子:宗主!
黎戎:无碍,你们是如何将她带上船的?
那弟子直接走近,将花言抱了起来,黎戎此刻才明白问题所在。
黎戎:将她带进来,好生照顾。现在立刻启程回宗门,派一名弟子回宗门报信,让离长老立刻打造一条困龙锁。
乙:是!
去给她看看伤势如何,多久能醒。
丙:回宗主,她内五腑受损,似乎是沉睡许久了,短期内不会醒来的。
黎戎:安排个女弟子照料她,每日给她喂颗丹药。
丙:是!
黎戎:还有,今日之事,不可走露一点风声。
丙:是!
黎清宗建在月沉星海附近的一座岛上,原本也算得上是个土皇帝,可惜,鲛主重现,且在短短十年间整合了月沉所有鲛族,自此,鲛族一心,月沉星海也就不好得罪了。
最关键的还是,那鲛主是皇族,修为不俗。附近宗门几个弟子,贪图鲛女美色,私自囚禁过几个以供宗门玩乐。被那鲛主知晓后,几乎杀绝了那宗门中的男子,还将尸首浮在月沉星海上供鱼虾海鸟啃食,很是震慑了一把这片海域附近大大小小的宗门。
自那以后,月沉附近的所有宗门都与鲛人井水不犯河水,人不挑事,这些个宗门自然也不会自寻死路。
黎戎命弟子立下结界将鲛人气息锁的严严实实,又用了辛苦淬炼的百花蜜,浸湿丝绸将花言裹得严严实,才敢带回宗门。
离阎渊早就带了困龙锁候在入口出处。
离阎渊:你要这困龙锁作何用?
黎戎:先进去
来到离阎渊住处,那弟子才将巨大的绸缎放在榻上。而后,立刻除去鲛尾上缠的绸缎,并迅速将困龙锁戴在鲛尾上,转而继续除去余下裹着花言的绸缎。
离阎渊:你疯了!
离阎渊:华清宗的下场还不够惨烈吗!
黎戎没说话,只看着眼前女弟子将花言身上的绸缎全部除去,露出真容来。
黎戎:你看看这是谁。
离阎渊目光所及,整个人都有些激动,黎戎立即将弟子遣了出去。还没等他出声提醒,离阎渊已经被无形结界弹了出去。
离阎渊:怎么会这样?
黎戎:闻权下的咒,我们碰不得神。
离阎渊:当初是我们座下的过失,这带着记忆被贬下界的罚我认了。难怪,这千余年任凭你我如何刻苦修炼都不得飞升,原是他早就断了你我的青云之路!
离阎渊:闻权这卑鄙小人该死!
黎戎:当务之急,是她。
离阎渊:你在何处发现她的?她怎会变成这样?
黎戎:猎杀水妖取丹时,被灵力漩涡从海底卷起来的,是一个弟子发现了她,从海中捞起来的。
离阎渊:她没有灵力,倒像是历劫而来。可你我碰触不得,又不像是历劫的。
黎戎:她是花言,只是不知为何失了灵力,受了重伤才落入海中。因为伤势沉眠不醒,被水流一路卷到此处。
离阎渊:若是如此,她恐怕早被海底妖兽分食干净了。
黎戎:她体内有神器,是这神器护了她。
离阎渊:九重天那几位视她为肉中骨,她是犯了何错,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黎戎:这些,恐怕要等她醒来才能知晓。你既对她念念不忘,便交由你照看了。她没有灵力,这困龙锁能锁住她鲛人气息,你切不可摘了。
黎戎:花神是翼人,她的真身竟是鲛人么?
离阎渊:花神是翼人不假,可冥王花晋是鲛人皇族,她真身是鲛人也是正常。
黎戎:正常?你见过月沉哪个鲛人会是紫色鲛尾?
离阎渊:这倒确实没见过。
离阎渊:先想想日后如何安置她,有消息了派人来禀。
黎戎:嗯,我去找几位长老商议,你切不可靠得太近,以免伤了自己。
离阎渊:师兄,
黎戎:还有何事?
离阎渊:无事,你去吧。
那句宽慰的话,离阎渊实在说不出口。毕竟,从他的角度来说,是闻权害苦了他。功绩压制,夺走爱人,废除神位,这些不论哪一件都不共戴天。
等黎戎走远,离阎渊没忍住,想触碰一下沉睡的人,却是被阴阳两生镜震得飞了出去。若不是有修为护体,恐怕要咳出血了。
离阎渊:你第一次出关,我在大殿惊鸿一瞥,世界竟有比紫玉星辰还美的人。那时我不知,心中已生妄念,后来,你宴会喝醉,跌跌撞撞闯入我视线,那时起,便是忘不掉了。
离阎渊:你去天鉴院那些日子,我有悄悄去看过,那时不明所以自己为何这般做。后来,你遭遇刺杀,九重天神使重洗,让我又一次看见了希望。
离阎渊:可惜,你后来闭关,重林将大战发动,那时我们师兄弟被闻权打压已久,已经等不得你继位了。
离阎渊:花言,蛇族判乱时,那赫赫战功是师兄与我领着麾下三千天兵,几近陨落才换来的,可是,他的女儿受伤,他便没在关心,只一句,不赏不罚。
离阎渊:我们恨哪!
封执在一旁默默听着,只能祈祷,花言与那些新仇旧恨恨能牵扯的少一些。毕竟,对毫无灵力的她都用上困龙锁了,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善茬。
让封执没想到的是,黎清宗真没对她做什么,反而每日一粒丹药好好养着,几十年如一日,不曾有丝毫怠慢谋害之像。
将近百年,云泽终于出了关,只是人还没走到宫门口就被拦了去路。
云深:我在天鉴院等了你三十年,你未归,我也只得先行闭关突破。本想着待我出关就能一叙的,没料到,你这关闭了百年。
云泽:都已经百余年了,我竟还有些不知该唤你太子殿下,还是师兄。
云深:我此来,是为解我心中所惑。
云泽:师兄请讲。
云深:人间历劫时,我尽力藏拙,自认为天衣无缝,你是如何发现的?
云泽:是林将军因救你,被虎打伤时。那时,我以为你是受人挑唆,直至你引导父皇将我派去地方,我隐有所觉,开始探查。林将军也曾提醒过我,你并非昏庸无能之辈。
云深:你是如何知晓人界的我们是亲兄弟的?
云泽:贵妃娘娘将所有偏爱给我,引走了后宫的火力,麻痹朝堂的众人。让你扮做与父皇无二的昏庸之人,敛财养兵,可她忘了一点,苏朝首富与尚书嫡女的她自小养在深宅大院,,怎会对一无是处的你,处处忍让。还几次三番警告我不可轻举妄动?
云深:林将军,是站在你那边的吗?
云泽:不是,她只站在百姓那边。你豢养私兵自保,贵妃为保万无一失不惜挪用军费,才是她那夜带精兵回援助我的真正原因。她麾下将士血染沙场,保家卫国,连抚恤金都要一批在批。而贵妃只为护你登基,便置前线将士与不顾,才让她寒了心。
云泽:原本,她是坐山观虎斗的人,守边大将,身后是千千万万人,她堵不得。不管你我最终是谁登上那个位置,即使反目成仇,死的,只是她一个人。可站了位置就不一样了,一旦堵错了,轻则她的几千亲兵会被斩杀,她府上那上百孤儿,也无一幸免。重则,三军之一,整军随她陪葬。若非无路可走,她不会回援的。
云深:果然,是我误她。
云深:那时你说,你是要杀了我的,是她送与你书信,告知了我们是一母同胞之事?可你早就察觉了,所以你说你动了恻隐之心,不是真像对吗?
云泽:是,那时我应下苏相,得她助力,封殷玄霜为后。比起私情,还是这天下万民更重要。可我想留住她,便想利用于你。还有,你的卧底藏得太深,我不敢杀你。
云深:只是你没想到,我和贵妃先你有了计划,买通了你身边的人,将你大婚的消息提前透露。还让她见证了你们大婚,以至于险些病故。又让人在朝堂吹风,逼你不得不让病重的她攻城掠地,以致身心受损,没几年可活。
云泽:是我高估了自己。
云深:其实,你不放她走,她也不会死。她临走前,来看过我,那时我见她那般病弱也后悔了,可已无力挽回,只能拜别。却忘了,她杀了贵妃的亲兄弟,这事不会善罢甘休。等我想阻止,一切都来不及了,瘟疫已起,流言也随之而来。我最没想到的是,你为了安抚民心,会应下那荒谬的要求。最后,还是让贵妃得了手。
云泽:偏偏,真像大白后,一朝臣子搬出伦理纲常,说她是我的生母,杀不得,只能囚禁。那时,满城百姓也跪求处置前贵妃,像求处置她那时一样,可我确没有那样做
云深:我知上位者难,最后也算良心醒悟,所以,我选择保全你,与贵妃同归于尽。也算为边境战死的数万将士和城中无辜丧命的百姓做点好事。
云深没有多余解释,只看像云泽,问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云深:云泽,祭祀时,你当真没有看出来,那人是她吗?
云泽没说话,只看了云深一眼,这一眼说明了一切。人世间的帝王家,从来出不得一时心软就放虎归山的帝王。
云深:我知晓了,告辞。
云泽:师兄,若是你,也会如此做的对吗?
云深:是。
云深:云深走后,云泽呆愣在原地许久,直至风神到来。
风神千涵:青吾!
云泽:拜见母亲!
风神千涵:已是百年,我儿终于出关了。
云泽:母亲,阿言有消息了吗?
风神千涵:还没有,阿言鲛人血脉已醒,恰封鲛主闭关,你四叔为了碰碰运气,不惜违背冥府禁令,以真身去了月沉,下发悬赏,整个鲛族足足寻了几十年,也没有寻到。
云泽:母亲,这百年,可有何事发生?
风神千涵:阿言的坐骑在落情宫化了形,除此之外,并无要是。还有一事,妖族王子,应该说如今的妖王殷玄墨,寻过你几次。
云泽:多谢母亲告知。
千涵话都没出口,自家儿子就不顾禁令御剑而去。
风神千涵:青吾,你去哪?
没得到回应,她也只能先走了。云泽直奔青陆宫殿,一见他,青陆便想起自己询问云深关于花言的事。想到花言所受之苦,就算是历劫,青陆也没理智,同云泽打了一架。
可惜,他们修行时间差距太大,青陆最终败下阵来。
云泽:青陆神君,可否带我到落情宫一趟?
青陆,:不敢当,敢问云泽神君,去落情宫所谓何事?
云泽:殿下的东西落下了,我给她送回去。
青陆,:何物?
云泽从乾坤袖中取出一把琴,是花言人界赠他的那把,也是他为花言量身定做的。可他知晓自己配不上这琴,也知道他再无可能,便想将琴归还。
青陆,:是殿下的,我见她弹奏过。
云泽:劳烦神君了。
青陆,:你可放在我这,我日后去看婴龙雪蹄时一同带上去。
云泽:青陆神君,这琴出自我手,在人界,殿下交付给我,可我,配不上它,特来归还。
他如此说了,青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应下。临走时,辞暮辞晚也想去看看自家师父的宫殿,四人便一道去了。有血珠在手,结界不会阻拦,也算顺利。
到落情宫时雪蹄婴龙正在过招。
婴龙:神君!
雪蹄:拜见神君!
青陆,:殿下嘱托我照看好你们,修练之事慢慢来,急不得。
婴龙:神君是有主人的消息了吗?
婴龙生得可爱,活泼天真,因着花言的嘱托,青陆待她很是温和宽厚。
青陆,:婴龙,殿下她,暂时没有消息。
婴龙垂眸未语,肉眼可见的失落。雪蹄不忍,只得将话题岔开。
雪蹄:神君,这三位是?
青陆,:这位是殿下好友,此番来是为归还殿下的东西而来。他们两个,是殿下的弟子。
婴龙:见过神君,两位仙君。
青陆,:难得来一趟,与你们聊聊。
雪蹄:这边请!
将人带到居所,婴龙沏了茶,这院中,还有尚未化形的雪云兔与荧光水晶蝶。都由婴龙二人照料着
雪蹄:自主人走后,我们都在加紧修炼,也不知为何,兔子和蝴蝶迟迟不能化形。
云泽:雪蹄是生在九重天,自小便被充沛灵力环绕,几千年,化形是必然的。而你,有外力相助,化形是机缘 。它们要化形,至少还需千年,修出仙体也是短则几千年,长则上万载。
婴龙:竟是如此,多谢神君告知。
云泽:不必言谢。
静坐片刻,云泽说了来意,雪蹄带云泽前去放置琴,顺带,问了早已猜疑的话。
雪蹄:神君,主人她真的只是在人间历劫,至今未归吗?
云泽一怔,明显有些震惊。
云泽:没人告诉过你们?
雪蹄:没所有人都说主人只是历劫,,可主人神体并未在落情宫中沉睡,几位元君同仙君每每来此,也无主人身上一丝气息。我与雪蹄早有所觉,求神君告知真像。我们只想知道主人究竟是何情况!
看她如此诚心,云泽没隐瞒,将花言的事如实告知。
婴龙没说话,抹完泪后又一切如常。待送走几人,他们照常修炼,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黎清宗将消息守得很严,鲛人之事,百年间也没传出一丝风声。
黎戎:都百余年了,她为何一丝醒的迹象都没有?
医师:回宗主,她是受伤太重,且,体质特异,才会如此。
离阎渊:让她在海中可会好的快些?
医师:深水寒潭有疗伤之效,水也是打通地底引入的月沉之水,副宗主不若放她下去试试,说不定会有效果。
离阎渊:黎雪,带上她,同我到深水寒潭去一趟。
黎雪:是!
作为黎清宗副宗主的亲传弟子,黎雪算得上是天赋异禀,这百余年,花言也由她精心照顾着。最开始她确实不解,为什么师父会将鲛人带回。直至无意间听见师父对她诉尽衷肠,眼中也有无尽爱意,却触碰不得。她便将花言当做自己的师娘,不敢有半点怠慢。
困龙锁未除,只是固定在了泉水边的崖壁上,上面有黎戎的有特殊封印,她解不开。
黎雪怕不安全,抱着花言一起跳下寒潭之中,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一股无比纯洁强大的灵力,充斥周身。她尝试着吸收后,心喜不止。
黎雪:师父,她一入寒潭之中,竟有灵力涌出,纯净强劲。
黎戎感受到了,可惜这灵力参杂神力,他与离阎渊无法吸收。确认无误后,黎戎离阎渊立刻布下阵法,将寒潭周边封锁起来。
之后几年黎清宗弟子,会轮番被派遣至此地修炼,吸收灵力神力,以助修行。
这一过就是十年。
今日又是诊脉的日子,黎戎,离阎渊去拜访附近宗门,黎雪只能独自带着医师来寒潭为花言诊脉。她先跳入寒潭将人抱到岸边,医师诊完脉,离去之后,她又将人放回去。这次难得没有师父盯梢,她不禁多抱了会,没忍住摸了摸脸。
黎雪:鲛人都如此貌美的吗?我一个女子,也为之动容。
花言睁开眼,紫色的眸子对上黎雪,双臂下意识的抓住了她。两人都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黎雪:你醒了!
花言:你是谁?是你救了我?
一个娇娇弱弱的美人在自己怀里,声音哑哑的。一双紫色眸子还带着些许泪花,这谁忍得住。
黎雪:不怕,我保护你。
花言看着眼前女修,没忍住笑出来。
花言:那多谢了。
到此刻,意识已经清醒,花言也察觉了身体的异样。黎雪托着她,以自己做靠背,让她倚靠自己。
黎雪:你的鲛尾是我见过最美的,我还从未见过紫色鲛尾。
花言也不明所以,她也从未见过紫色鲛尾,她见过父亲的鲛尾,是蓝色的,鲛人王族特点是尾鳍有一点血色的边。也不知哪里出的问题,她好像差挺多的。
花言:这是什么?
黎雪看着困龙锁,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花言:为何锁着我?
黎雪:我也不知为何,可师父说这样才能保你安全。
花言:我需进食,不知可否劳烦你,为我寻些吃食?
黎雪:好,你在这等一会,我很快就回来。对了,这水是月沉的水,医师加了许多药材,说是对你的伤势有用。你在里面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黎雪离开,花言立刻尝试着恢复人身,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反而牵动伤势,导致身体外泄的灵力更多。
#封执:这次你伤势太重,心脉封不住你体内两生镜的神力,若一直养不好伤势 ,灵力会一直流逝,你这毫无灵力的身体,恐怕会生不如死。
花言尝试无果,只能跳回水中,这寒潭底有一个洞,水流便是从此处而来,花言努力往下游,却被困龙锁拽了回来。若有璃夏在手,这困龙锁,根本不足为惧。可惜,如今的她,只能呆在潭中,安静的等着黎雪回来。
黎雪没来,看见来人,花言大抵知晓了自己为何会被锁在此处了。
离阎渊:殿下,你终于醒了。
花言:离阎渊?
离阎渊:正是,难为殿下还记得臣下。
花言:这是月沉,是鲛人之国,你困我在此,不怕得罪了鲛族?
离阎渊:殿下放心,臣并无加害之意,只是殿下如今身无灵力,若不压制气息,恐会被鲛珠与神力重突反噬。
离阎渊:这地方是花费百年为殿下所建,这困龙锁,也是精心淬炼,若是鲛人气息泄露出去,殿下恐会有性命之忧,殿下还请安心在此修养,待臣想出办法 。
花言也不是什么傻子,自然不会信。可人在屋檐下,有些事情,还是听不懂的好。
花言:是你救的我?
离阎渊:门下弟子。
花言:如此,多谢了。
离阎渊:殿下言重了。
花言:方才那弟子是?
离阎渊:是我座下关门弟子,黎雪。
花言:很有资质,是可塑之才。
离阎渊:这是为殿下带的吃食,殿下看看可还合胃口。
花言:多谢离将军。
离阎渊:殿下刚醒,医师说,多在水中更有利于恢复。臣下便不过多打扰了,殿下早些休息。
离阎渊一走,花言立刻跳回水中。她再一次尝试恢复人身,还是没有任何作用。
至少现在,离阎渊还对她客客气气,她得抓紧时间将伤养好,之后在想办法逃出去。
雪蹄与婴龙终日守着剑,拼命苦练。仔细谋划了十年,无数次试探过后,两人终于借助了璃夏之力,短暂的破开了结界逃出了落情宫。
等青陆发现,只有书信一封,两人早带着璃夏跑了。
“青陆神君,主人下落不明,我等不愿枯等,只愿下界寻找,多谢神君多年照料。雪蹄婴龙叩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