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师生
听完封情的解释，花商陆沉默了片刻，他仔细品了品，发现自己确实既解决了“闹鬼”事件，又收获了一位可以指点他的前辈，这么算下来，他好像一点也不亏。
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花商陆朝封情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二师姐你说得对，我还有事想要和百草前辈商量，所以我就先回去了。”
闻言，封情瞅了一眼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药庐与百草秉烛夜谈的花商陆，也就没有再拉着他多说些什么，在互相道别后，封情目送花商陆大步流星地返回了笼罩在药力云雾之中的药庐。
在封情通过虹桥走到流年水榭外的长廊时，她突然“啊”了一声，停下了走向水榭的脚步。封情扭头看向了悬浮在远处的某座平台，然后又看了看停泊着华丽楼船的平台，她一手扶额，嘴里还小声嘀咕着：“怪不得三师妹跑得这么快，原来是不想被我揪到大师兄那里去啊。”
“算了，今天就先这样吧，三师妹的事明天再说吧，就当是给她一个……嗯，死缓吧。”说着，封情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后在廊柱上刷了一下右手背上的纹身，走进了水榭。
没有在茶几旁看到丹青的封情也没有感到疑惑，她绕过博古架，进入了小书房。此时，丹青正在挥毫泼墨。
看着垂在水榭四周的那些白纱上多出来的一行行草书，知道自己是个俗人的封情默默地站在一旁，不去打扰丹青的兴致。
过了不知多久，丹青放下了手中的鼠须笔，他侧头看向了正盯着博古架上的一应摆设发呆的封情，语气温和地开口道：“回来了，事情都解决了？”
“是的。”被搭话后迅速回过神来的封情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简短地向丹青说明了一下在药庐中发生的事情。
随着封情的讲述，丹青原本平静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修习的道法与感情有关，封情发现自己能把丹青脸上那些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感情迅速地分门别类。
从对方脸上分辨出闪过怀念、钦佩与同情等等一系列感情的封情正想继续解读丹青的表情，她就听到丹青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感慨：“花小友当真是勇气可嘉。不过，百草他居然没动手，看来他对花小友十分满意。”
满意？都被扎成刺猬了，还满意？
封情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觉得自己理解不了这些前辈的脑回路。
大概是因为封情的震惊表现的太过明显，丹青笑着说道：“如果百草不是看中了花小友在某一方面的潜质，按照他的性子，在他恢复意识的那一刻，花小友就尸骨无存了。而现在既然花小友还活着，而且之前他还拿了许多出自百草之手的丹药过来，那就说明百草有收他做弟子的打算。”
“该说不愧是百草吗，还是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感慨完后，丹青又提点了精神恍惚的封情一句，“最近，你莫要往药庐那边去了。要是打扰了那位的教学，我可救不了你。”
“是，前辈。”回过神来的封情连忙点了点头，接着，她纠结了一瞬，最后还是开口问道，“前辈，你刚才说，四师弟被百草前辈看中收为弟子，那您有收弟子的打算吗？”
“嗯？你这是打算自荐？我记得，你好像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类的东西不怎么擅长啊？”丹青挑了挑眉，语气有些戏谑地看着有点不自在的封情。
虽然和丹青相处了五年，但是对这些东西还是没法入门的封情干笑了几声，随即正色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前辈您希望有位弟子能传承您的衣钵，我会想办法帮您找一个弟子回来，这样，前辈您也可以有个能接上您的话的聊天对象了。”
说着，封情不由得回忆起过往的经历，在某次修炼结束时，从卧室里出来的她看到坐在茶几旁，手里捧着没有一丝热气的茶杯，看着外面的细雨怔怔地出神的丹青。虽然在察觉到封情的气息后，丹青的脸上便立刻挂上了如往常一样的微笑，但是，封情很清楚她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不是她的错觉。
从那天开始，封情朝丹青提出了要学习这些风雅之物的请求，而在她主动提出这个请求的那一刻，丹青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明亮的光。可惜的是，封情实在是没那个天分，而充分意识到了这一点的丹青则是叹了口气，不再继续授课，转而每天和封情喝喝茶、聊聊天，偶尔写几幅字、画两张画，以这种潜移默化的形式影响封情的心性。
虽然丹青从此再也没有流露出那种寂寞的神情，但是停课后的封情一直把那个场景记在心里。每当结束了每日的修炼时，她都会盯着丹青所在的小书房发呆，心里想着丹青是不是又在那里看着水榭外面的景象发呆，同时还在心里埋怨自己的不中用。
而现如今，在从丹青听到“弟子”这个词后，封情在明知自己僭越的情况下，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弟子啊……”丹青沉思片刻，摇头道，“封小友，我很感激你的心意，不过，弟子就不必了。”
“圣贤书院门徒无数，如果硬要算的话，我门下的弟子数量早就多如牛毛了。至于聊天对象，封小友你不就是吗？而且我不觉得谈话中接不上话题有什么不好的，我能看出来，小友你对修真界的很多东西都不明白，既然如此，我多说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小友也可以借此查漏补缺，而我也能时隔多年再过把教书育人的瘾，这样双赢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说着，少年模样的丹青难得活泼地朝封情眨了眨眼。
看着眼睛明亮的丹青，封情快速眨了几下眼，她哑着嗓子道：“……那我是不是应该改口称呼您为‘先生’？还有我是不是应该补交束脩了？”
“你有灵石吗？我可是很贵的。”丹青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问道。
封情被丹青问得一呆，她来修真界这么久，衣食住行都由宗门免费提供，所以她到现在为止还真没摸过灵石，囊中羞涩的她不太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小声道：“先生，这个束脩……可以打欠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