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痴狂·盲

“我为什么什么都不会记得了？”

“爱妃莫慌，这只是因为你不小心生了一场重病，为夫为你求来了四海名医，只可惜不能让您拥有从前的记忆。”

御景谷里，谷沉雪将右手轻轻搭在隽寻温热的掌心，已经入夜了，谷沉雪在被种下同心蛊子蛊后，心智依旧，但真的没了从前的记忆，被隽寻连哄带骗地喂下压制子蛊寻思扩散的药后就被隽寻带来了这魔岭另一处风光胜地。

徐徐微风里，隽寻牵引着谷沉雪，带着他一步步走在御景谷的万花道上，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鼻而来，顿时让人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谷沉雪现在也只能依靠隽寻，从他的口中得知自己是魔岭的帝妃，是从小在魔岭长大，并且很早就已经与他有了hun//约，两人结连理后一直很和睦。

隽寻说这些时脸不变色心不跳，甚至还带着温柔的笑容，好些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从来如此，谷沉雪，也的确信了。

现在在谷沉雪的眼里，隽寻就是一位格外负责温柔的夫//君，待他很好的一位帝君。

隽寻也就真的这样演下去了，也许在他的心里，他一直都希望是这样的。

谷沉雪（后期）：（看向隽寻，目光流转）我们……一直都生活在这里吗？

魔岭虽然也进入了冬季，但御景谷的风景依旧，虽说不如四象山秀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隽寻听了谷沉雪的话，唇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接着替他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大氅，那是隽寻特意为他挑选的一条白狐绒。

隽寻（魔化）：（眉眼温柔）爱妃现在的身子还没好全，别受了凉。

隽寻先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关心起他的身子，谷沉雪一时有些心暖，于是笑着点了点头，隽寻看在眼里，只觉得心被狠狠揪了一把。

如果你前世也如此对我，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了……

隽寻（魔化）：（微微抬眼，看着远方，目光意味深长）嗯，一直在这里。

隽寻（魔化）：（闭了闭眼）爱妃觉得哪里不好吗？

谷沉雪（后期）：（笑着摇摇头）怎会，有夫//君在，这就很好。

这就很好。隽寻睁开双眼，握住谷沉雪的手更用力了些，没说什么，谷沉雪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伸出左手替隽寻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略微冰凉的指尖擦过隽寻的耳垂，下一刻，那只手被隽寻一下子抓住。

隽寻（魔化）：（温声）爱妃有心了。

谷沉雪（后期）：（美眸微动）嗯……夫//君若是累了，可以回去休息的。

这样的谷沉雪和从前全然不同，虽然眉眼依旧带着傲骨的凌厉，但平添了几分柔和，带着雪梅与雪莲的清冷以及梨花的温润。

但越是如此，隽寻只会觉得这一切会消逝得更快，他不想这只是一时的，他想一直看着他，一直看着他对他这样好，他骗着谷沉雪，也骗着自己。

可隽寻贪念这一点点的甜，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让他上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

·

“您真的就打算如此同隽寻合作吗？”

殿堂里，袭月看着宝座上的妖皇，目光晦暗不明，眉头微皱，似乎并不赞成这样的做法，但妖皇却只是凉凉的一笑。

未知：（目光犀利）本座是给了他缓解的药。

未知：（漫不经心）那又如何？你觉得有什么不妥？

袭月：（一拂袖）属下认为尊主此番做法欠妥，隽寻是个心思细腻且狡猾之人，我们不能保证他得到莲心丹后会乖乖与我们合作。

玄冥：（蹙眉）是啊尊主，谁知道那小子会不会反悔，再说，如果隽寻还想控制鬼域，直接交给袭月就好，您这又是何苦……

话还没说完，妖皇就发出了低低的笑声，那笑声里有着漫不经心，也有着几分嘲讽，这下几个手下都察觉到了自己主子的不对劲。

未知：（挑眉）谁说本尊此去是白搭？

未知：（嗤笑）本尊能给他隽寻解药，难道就没有考虑到你们说的这些吗？

未知角色：（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那莲心丹……有问题？

未知：（冷笑）如今隽寻的修为也并没有达到更高的境界，加上煞气的压制，他如今的修行是比较困难的，就算是本尊稍作手脚，他也不一定能察觉出来。

袭月：（微微眯眼）所以，尊主是想借此控制住隽寻？

未知：（勾唇）他可是一把好刀，不用可惜了，那股煞气无法完全控制他的心智，他的能力的确是不容小觑，所以，对付这样凶狠乖张的恶狼，自然是要另辟蹊径。

话落，大殿中一片诡异的寂静，随后，都慢慢的笑了起来。

众：“尊主英明！”

只有在最边上的卿玖思，在说这句话时心里一团乱麻。

卿玖思（黑化）：……

果真是，疯狂到了骨子里……

·

——青雪峰——

石崖边，鹊熙独自屹立在上，眺望着远方，她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嬉笑怒骂，只剩下淡淡的平静，目光中带着些复杂的情绪。

……

“何人！”

“你是噬月鞭之主？”

“什，什么？”

“我们会再见的。”

……

“若是你不强大，到最后，你谁也护不了。”

“包括你自己。”

“那也轮不到你来说！！！”

“你滚啊！滚啊！！！”

……

先前回风岚宗时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鹊熙又想到了那个白衣斗笠女子当时对她说的话，时隔今日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虽然鹊熙表面上没在意什么，可有时总是会想到这些。

想着，鹊熙目光黯淡了一下，两指一挥，霎时虚空中出现一条血色长鞭，附有古老纹路的鞭首隐隐闪着红光，鹊熙握着自己的本命法器，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听父亲说，噬月鞭早在她出生时就降临在她身边，从此常伴左右，成为她的本命法器，噬月鞭也有灵，只不过法力强大，还需她修为再进阶一个层次才可以，否则用大招反而会反噬自己，就如之前在第一次下山遇到的半妖姐妹时一样。

想来噬月鞭也是有前主人的，而这前主人，极有可能是那位神秘的白衣斗笠女子。

鹊熙：（缓缓将噬月鞭扣在自己的心门）……所以，她究竟是想告诉我什么……

是未来会发生的某一件事吗……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那一件事吗？

“臭丫头，在这儿干嘛呢？”

闻声，鹊熙立刻回过神，收起噬月鞭，回头看向来人，竟是云卿述。

鹊熙：（尴尬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啊哈哈……凌云长老，好巧，你也来悬崖看风景啊。

云卿述瞧着鹊熙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本命法器，有些奇怪，他本来也只是想到处看看，结果没想到一来这里就撞见了独自跑来这悬崖边上的情绪。

至于风景……这断崖上能有什么好风景？

云卿述：（一步步上前，平静地看着她）怎么了丫头，有什么心事了？一脸的不高兴。

鹊熙：（讶异）啊？（挠挠头）有吗？

云卿述：（敲了一下鹊熙的额头）不高兴全写脸上了还说有吗，怎么，是想什么人了吗？

鹊熙：（眨眨眼，抿唇）我……

鹊熙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但看着云卿述略显憔悴的面庞，知道他这些天忙上忙下一刻也没停下来，一时也有些心酸。

鹊熙：（蹙眉）长老，您有时间就先休息休息吧，隽师弟和仙君这下都没了消息，这肯定是瞒不了多久的，但您这样，我们这些做弟子的心里也不舒服。

云卿述：（苦笑）丫头有心了，不过现在也确实没什么休息可言，我怀疑现在沉雪要么中途遇难，要么……

云卿述：（目光晦暗不明）就是被好徒孙带走了。

鹊熙：（心一紧）嗯……我，我更偏向后一种，也许，隽师弟真就把仙君给捆走了呢！（食指敲了敲下巴）……隽师弟已经入魔，会不会对仙君……呃咳咳，长老我开玩笑的，仙君福大命大，绝对不会有事儿！

眼看着云卿述脸色越来越难看，鹊熙联盟改了口，其实她原本是想说“会不会给那个啥了”，但最后还是艰难地改了口。

云卿述：（长叹）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总之沉雪现在凶多吉少，他体内两毒尚存，若是再被好徒孙折磨，可就真吃不消了……

鹊熙一愣，寒风瑟瑟，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进而看着面露忧愁的模样，忽然心下一紧，接着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

鹊熙：（目光灼灼）长老！

鹊熙：（手拍在肩膀上）让我去找魔岭吧。

云卿述：（愣）丫头……

云卿述：（讶异）你确定你没在开玩笑吗？

云卿述：（蹙眉）我现在抽不开身，青雪峰的大部分几乎都不能擅自离开，外面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虽说以你风岚宗掌门之女的确可以出去，但……太冒险了。

鹊熙：（咬牙）我不怕的，什么麻烦我都不怕。

云卿述：（神情严肃）魔岭千百年来鲜少插手人界事，具体位置很少有人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连我们这些老前辈也只能知道它的大概位置在天界与极寒之地的交界线九阴太湖州。

云卿述：但是九阴太湖州险象环生，一般人都去不得，像你这样的弟子最多也只能在里面待上个一两天，你如何去寻找那变化莫测的魔岭？

鹊熙：（长舒一口气，淡淡一笑）一两天，足够了，就算不够，我撑也得撑个三四天。

鹊熙：（将碎发挽到耳后，望向远方）我只是想找到他们，只是想还所有人一个真相，是非对错，不是人人能说得清的，所以我必须亲自去寻找答案。

不仅仅是他们的答案，更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答案。

云卿述不作声了，默默地看着她，忽然间觉得这小丫头可算是成长了许多，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她早就不是从前的淘气性子，已经渐渐有了成熟的迹象。

是啊，我们最终都是要和曾经青涩的自己道一声告别的，然后踏上后来未知的路。

良久，鹊熙都快把心提到嗓子眼了，终于在冷风中听到了云卿述轻轻的一声回答。

“小丫头长大了，一路小心，你可也别给我丢了。”

听到这个肯定的回答，鹊熙的目光瞬间一亮，随即高兴地转身离去，一边迎风奔跑着一边回头招手——

“我不会丢的！谢谢长老！”

“您一定要和他们等着，我会很快回来！您也保重！”

山高水远，一路，珍重。

·

“主子，你是不是，真的要看着他，一点一点，在你面前，彻底没了呼吸你才高兴！”

“你这是和本座顶嘴？”

“这药一天最多半副足够，你却还准备再加量，这样无疑是给仙君的意志雪上加霜！彻底疯了还算轻的，如果魂飞魄散了呢？！”

药膳坊里，雪华一下子摔破装满药的碗，瓷碗摔个粉碎，黑色的药汤撒了一地，雪华目露凶光，愤愤地看着眼前目光冰冷的隽寻，终于忍不住爆发。

谷沉雪已经被隽寻安抚着回到了寝宫，这下隽寻没再给他锁上铁链，因为现在的谷沉雪对他言听计从，无条件信任他，完全不用担心他会逃，那锁链自然也就用不着了。

但雪华没想到隽寻还会来到药膳坊准备增加药的剂量，且不说这药喝下去谷沉雪会不会因为过量了而受不了心如刀绞一般的痛苦，合着隽寻做出如此举动纯粹是想完完全全把他意识主权完全剥夺，到那时就真的成了一个提线木偶一般的存在！

雪华本以为隽寻让谷沉雪完全信任自己就算了，竟然还想着完完全全去占有他的意识主权，这不是发疯了吗？！

看着被摔碎了的药碗，隽寻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面无表情地看着红着眼眶的雪华。

隽寻（魔化）：（挑眉）你是剑灵，难不成你是想反抗主子的命令不成？

雪华：（狠狠咬着牙）……我只是不想您这样过分。

雪华：（沉声）主子，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为什么还是不能收手？仙君现在难道不是完完全全地信任你吗？

隽寻（魔化）：……

隽寻（魔化）：（目光复杂）可你知道这样的信任很快就消失的痛苦吗？

雪华：……那是你自己下的决定，如果没有同心蛊……

隽寻（魔化）：（直接打断）如果没有同心蛊，谷沉雪就是从头到尾都不可能信本座。

雪华：……

雪华：（深吸一口气）主子，你当真是，走火入魔了。

为了得到，又为了毁掉，不断去做那样极端的事，不断去为他而痴狂，却又像瞎了一样胡乱寻求方法。

隽寻（魔化）：（眼底划过一丝悲凉）……你体会不到的……

永远也体会不到的……

极度的情根深种，极端的恨之入骨，已经让他，完全，克制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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