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决裂(修改)

李清愣住,第一时间觉得自己是出现错觉了,可是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的疼痛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现实,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人!

霎时,李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血淋淋的事实让他一时无法缓过来,但他还是忍着,在一片倒下的人海里去寻找。

倒下的人一片接一片,鲜红的血液流落交织,宛若一朵朵盛开在黄泉的彼岸,被大雨冲汇成一条血河,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李清小心翼翼,越过人群,在这些已经冰冷的躯体中去翻找,遇到堆叠在一起的,就忍着极大的痛苦去将他们分开,再找。

娘,哥……还有……父亲。

“娘去给你们拿点心过来。”

“阿清,等哥哥。”

“你们就待在这里,无论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出来,知道了吗!”

……

你们在哪儿,你们在哪儿,你们在哪儿!

阿清听了你们的话,在屋子里等着了,你们呢!为什么没有回来!

你们不让我出来!就是为了不让我看到这些吗……可是为什么……

十六岁的少年在心中呐喊,恐惧、焦躁、不安,却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雨水不断冲刷着他的脸颊,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就不断用手去擦,他想看清他想找的人。

可当他一次次看到昔日里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再也没有生气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却死不瞑目,也再也不能叫李清一声“阿清师弟”,少年只能颤抖着双手为他们阖上双眼,却说不出一句“亡魂安息”。

飞来横祸,如何安息!又怎能安息?

他仿佛能听到亡魂的哭诉,说着“阿清师弟,我好疼啊……刀子太锋利了……”“阿清师弟,地下好冷,我好冷啊……”

……

他多希望一切不过一场荒唐大梦,醒来就好了。

醒来就好了。他还能看到那一张张鲜活的笑脸,还能再尝到娘带来的点心,还能再听到哥哥的声音,还能……

还能再看一眼,那个并未尽到责任的父亲。

想着想着,李清哽咽着,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手上动作愈发吃力,却不曾停歇,他不断去寻找。

天雷滚滚,仿佛丝毫没有因此悲恸,雨下得更急、更快,少年的身影无处徘徊,这天地,仿佛只有他一人。

他已无力再去呼唤,只是目光凌乱的去寻,去找,偌大的宗门,他每个地方都找一遍,终于在途中的一回头,像是发现了什么,瞳孔骤缩,身体僵硬在原地。

而后,他拼了命般冲上去,冲到那个大榕树前,那下面安静的躺着一人,早已无了声息,少年静默了一会儿,雨水不断从脸上滑落,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爹。”

少年吐出一个字,那是十六年来第一次叫出口的字,当着他曾一度厌烦的人的面,只可惜,那人再也听不到了。

少年以膝点地,向前拖了两步,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缓缓将已经湿透冰冷的躯体扶起,李宗主的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眼睛却死死睁着,那里面有不甘,有担忧,有太多太多。

这位年过半百的人,终于倒下了,李清为他合上双眼,再也不忍去看那幅面孔,脑海里只剩下这位父亲出门时回首看他时,那眼中无尽的愧疚,他还是没能好好叫一声“爹”。

他没能成为怎样好的宗主,更没有成为一个好的父亲。

可是李清哭了,哭的那样撕心裂肺,滚烫的泪水不断涌出,又被雨水不断冲刷,反反复复,他死死攥着那人的冰冷的手,死死的。

李宗主的胸口被人一剑刺穿,毫不犹豫,那个杀他的人没有一点情面,而在不远处的莲花池旁,李夫人和李泽就倒在那里,他们同样是一剑穿心。

那位夫人手边还有被打翻的点心盒子,里头的点心散了一地,全被大雨冲毁,妇人脸上却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想必原是想带着点心去看父子仨聊得如何了,但她没能看到。

李泽倒下时手中死死攥着一枚玉佩,那是李清儿时给他的,虽说只不过是个玩具,但他一直随身带着,不愿丢弃。

惶惶昏天里,灭了一宗人。

“啊————!!!”

少年仰头嘶吼,像是在埋怨上天的不公。不甘、愤怒、懊悔、无奈,复杂的情绪混杂在一起,不断折磨着他。

是谁……不管是谁,他都要找出他!杀了他!!

“呵,真是个可怜的丧家犬呢。”

半空忽地传来一声玩笑似的轻叹,李清敏感地循着声源看过去,就见宗主堂的房顶屋瓦上,孑然立着一黑袍人,他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黑帽盖住了他的上半张脸,李清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仍能透过层层雨幕感受到那人的欢愉之情,倾盆大雨丝毫没有影响他。

少年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红眼看着他:“是你灭了我全门派。”

那人毫不犹豫:“是,又如何?”

少年胸腔里的怒火燃得更旺,当即怒声质问道:“为什么这样做!我宗门想必也与你无冤无仇,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你内心不愧疚吗!”

那人笑了,笑得很嘲讽:“是啊……无冤无仇,那你父亲带人上青雪峰是好玩儿去的?”

李清一愣,似乎听出来什么,接着一脸诧异地,愤恨地看着他:“你是隽寻?”

闻言,那人笑得更放肆了,好像很高兴他这样说,接着缓缓摘下黑帽,这是恰好一道闪电划过,亮彻天地,也照亮了那张风华绝代的脸,那俊气的面庞上任凭雨水冲刷,也丝毫掩不住他的气势。

他就犹如暗夜中的幽灵,从天而降。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隽寻,只是多添了几分妖媚。

少年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好像要将他生生活剐,隽寻却是无所谓地笑了笑,他似乎很享受这感觉,接着一个轻功来到李清面前,黑袍翻飞,气势逼人。

隽寻眼中的光如烈火般,要将人焚烧殆尽,他周身黑气环绕,更衬得他的面容妖冶无比,黑夜之下,他是那样的勾魂摄魄,让人不敢想象这是如今的隽寻。

但李清此刻一腔怒火,竟然直接和他对视,那架势,似乎恨不得和他同归于尽:“你有本事,那便连我一起杀了!”

隽寻轻嗤,不甚在意道:“杀你?本座只需要动动小手指头。”

“但本座就喜欢看着你们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活活受折磨,那样,多令人愉快啊,不是?”

李清:“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会得到报应的!”

隽寻依旧笑着,他看着少年,目光明明灭灭,痛快的情绪不减:“哦?是吗?”

“你不想报仇吗?本座可就在你面前,随时等你来杀。”

李清看着隽寻笑的肆意的脸,默不作声,双手却早已经成拳,要说他不想报仇,那怎么可能,可隽寻可能给他机会吗?

没想到隽寻又看了几眼李清,伸手从腰间取出一枚玉佩,一把丢在李清怀里,继而冷笑一声:“本座等着你。”

说罢,隽寻鬼魅般的消失了,仿佛从未来过,此间天地,终于只剩少年一人,在茫茫尸骸中不断懊悔,愤怒……

·

谷沉雪已经醒来两天了,昨晚适逢大雨,谷沉雪一人在清尘宫中待了好久,最后竟是不由自主地去了落寻宫里,那里原本是隽寻的居所,谷沉雪在那里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似乎只要曾经有隽寻的地方,总能让他寻得一隅心安。

于是他就这样无梦的一下子睡到天刚好亮起来,结果谷沉雪刚整理好走出落寻宫,就收到了云卿述的千里传音。

谷沉雪(后期):(微微皱眉)何事?

云卿述:(语气有些暴躁)清尘,速速赶往外峰仙悯台,出事了。

说完这句话,云卿述就掐断了千里传音,谷沉雪按在太阳穴的手缓缓放下,他这两日其实也找过茯苓。

“我这个样子,能够维持有灵力的状态多久?”

“不好说,仙君修的法系特殊,这两种毒又是相互作用,搞不好随时都有可能灵力尽散,仙君要做好准备。”

……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于是冷峻的眉眼显得更加阴郁,云卿述很少这样暴躁过,看来外头又发生了什么对青雪峰极其不利的事,又是叫了他,那便十有八九是和隽寻有关了。

昨夜的一场雨,可谓下得酣畅淋漓,道路泥泞,谷沉雪便直接御剑去了仙悯台。

到达仙悯台时,谷沉雪才发现那里已经是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大部分青雪峰的人都在,就连五位长老都来齐了,想来此事闹得动静不小,云雾缭绕间,场面十分震撼。

下一刻,谷沉雪就听到了唢呐声,接着是念经的声音,好像在超度亡魂一样,再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仙悯台下也同样人头攒动。

两边的人们给中间开了一条路,于是中间的人群排成长长的一条,每隔几人都会有四个壮汉抬一口棺材,统共就三口棺材,他们都穿着丧服,有人专门撒着白纸花,周边聚集了各门派的宗主,这次没来多少弟子,唯独这支抬棺吹唢呐的队伍最是显眼,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

李清。

不错,就是李宗主的次子李清。

此刻他面无表情地伫立在原地,披麻戴孝地抬头看向仙悯台上的众人,目光极其渗人:“我要见清尘仙君。”

听到有人要见自己,藏于暗处的谷沉雪心下一沉,待他飘飘然落地,人群又像炸开了锅一样,有人喜,有人惊,也有人悲,有人怒。

谷沉雪直接无视这些探寻的目光,清冷俊秀的面庞上没什么表情,他从来如此,在外人面前,他总是会摆出一副冷脸,却一点也不能让人生出厌烦感,只会让他人更敬他,畏他。

被点了名的清尘仙君径直来到最前沿,一袭白衣款款,随风而动,刚下过雨,又是早晨,水汽浓重,这位清尘仙君冠发整齐,孑然而立,寒风中身形佁然不动,宛若高挺的白杨木。

不少人看的入了迷,也有不少人低下了头,谷沉雪一道冰冷的目光看下去,底下顿时也安分不少,但依旧有人在吹着唢呐,撒着白纸花,飞的满天都是,好个凄凄惨惨的场面。

有一片纸花恰好飘了上来,谷沉雪两指一下子夹住,淡蓝的瞳孔仿佛结了冰,幽冷深邃。

谷沉雪(后期):(薄唇轻启,却字字如冰)这是等不及来给我收尸了。

明明是问句,偏偏被他说成了陈述句,清冷的声线下,听得人不寒而栗,一旁一脸黑线的云卿述正心烦着,闻言更是气恼得很。

云卿述:(看着台下,目光阴郁)倒不是来给你收尸的,是李宗主的门派遭了灭门,只剩下个小儿子,叫李清,结果这小子,今天天还没亮就敲锣打鼓抬棺材找到外峰来了,硬要说见你,否则不会走。

闻言,仙君看了眼手中的白纸花,下一刻,指心催生出火焰将它焚烧成灰烬,继而剑眉一挑,凤目对上下方那个少年决绝的眼神,一夜之间,这个少年已经完全变了,即便因为淋了雨脸上有些病态,却依旧不能掩盖他眉间的怒火。

对视间,少年开口了:“你就是清尘仙君吗?”

谷沉雪(后期):(淡淡开口)何事。

虽然是这样平静的说,但谷沉雪心里已经有了预感,这少年接下来的话绝对是针对隽寻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李清便红了眼眶:“你的徒弟,隽寻!他灭了我全家,害了我们整个门派!”

他本来是想独自去找隽寻的,但是又想到隽寻是清尘仙君的徒弟,心里总归是过意不去,硬是要出口气才行,不然自己的一家就这样没了,又没人知道,是何等的凄凉!

但这些都是在和隽寻过不去,明明之前谷沉雪早就说过会亲自去找隽寻,而且谷沉雪相信,这绝不会是隽寻做的,要做,那一定是兴师动众的,绝不可能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今天才让人知道。

这不会是隽寻的作风。

要么这个少年是在说谎,但谁也不会拿自己亲人的命开玩笑,那要么,就是其中有人动了手脚。

谷沉雪不想再听,准备直接让他们滚蛋,结果少年下一刻的举动让他的心里再也不能平静。

“你不信吗?那你看看这是什么!”少年大喊着,从袖口拿出一枚玉佩——

下一刻,全场除了外宗门派的人,青雪峰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有的甚至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好像怀疑自己看错了,云卿述难以置信地看着少年手中那枚温润有泽的玉佩,继而表情复杂地看向了谷沉雪。

谷沉雪在看到那枚玉佩的一瞬间,气血就已经上来了,那枚玉佩他怎么可能不认识,这就是隽寻拜他为师时所佩戴的亲传弟子玉佩!

光是看一眼,谷沉雪就已经判断出,那就是隽寻所佩戴的那一枚。

少年见青雪峰的人,甚至谷沉雪在看到这枚玉佩都露出阴郁的表情,瞬间更加肯定了,当即心如山崩海啸般,一发不可收拾,他其实也在赌,赌那个人不会是真的是隽寻,因为从前他所听到的隽寻,都是年少有为,侠肝义胆……

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事实,就是如此……

他总不能拿自己亲人的命开玩笑,于是泪水湿了眼眶,声音也变了:“是隽寻,对吗!!”

谷沉雪(后期):……

谷沉雪不说话,但他隐隐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只是少年的情绪太激动,弄得他也心情低沉起来。

李清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也顾不得哭得多凶狠,眼泪流了多少,只管高声喊道:“你知道我们门派有多少人吗?他害了整整五百条!活生生的人啊!还没有算上我的娘……哥……还有爹!!”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可以残害那么多的人命!他自己误入歧途,偏要以别人痛苦为乐!这样还不算的话,你这个师父是打算护他护到什么时候!”

“整个天下的人都被他杀光的时候吗!”

“那要到那时,你又会如何?你想过吗!”

李清一句接一句,似乎要把胸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可是越说,他自己心里却越难受,非但排解不了忧愁,反倒心头更苦了。

而谷沉雪听到他的话,忽然有一刻的出神。是啊,若真有那时,他这个师尊又会如何呢?

会被千刀万剐吧,谷沉雪在心里苦涩地笑着,自己没能挽回隽寻,他还不知道有多可恨自己。

这样想着,谷沉雪忽然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固然知道五百条性命是多么庞大的数字,这足以让隽寻死无葬身之地。

可他还是觉得有人在故意作祟,不是感觉,是谷沉雪对隽寻的了解,他好像很确定的,认为灭门的人,并不是隽寻。

而是另有其人。

想着,谷沉雪再次直视李清,在青雪峰众人讶异的眼神里,在外宗门派敌视的目光中,他直接降到了李清的面前,神情无悲无喜,仿佛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佛。

谷沉雪看着眼前这个肩膀微微抖动,泣不成声的少年,忽然将他与零星的记忆碎片里的那个身影重合,一时目光中竟是染上了几分悲悯。

谷沉雪(后期):(一字一句)我带他回来。

李清终于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这位清尘仙君,他是那样神圣不可侵犯,他的语气很平淡,却让他有些茫然,他不明白谷沉雪为什么说这样一句话,难道带隽寻回来这一切就完了吗?

但是接下来谷沉雪的话,只用了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谷沉雪(后期):(垂眸)不是他杀的。

李清眼神中带了几分不解,声音微弱又嘶哑:“什么……”

什么叫,不是他杀的?那那天晚上他看到的是谁?幻觉吗?

不,怎么会是幻觉呢,一切都那样真实,对他而言刻骨铭心,他永远也不会忘了那个人说的话。

“本座就是喜欢看着你们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活活受折磨,那样,多令人愉快啊,不是?”

那个人丝毫不在意的,如梦魇一般的笑容,叫他如何去相信,这一切不是他做的?

李清目光灼灼,咬着牙,同样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道:“你想骗我?”

谷沉雪(后期):(面色平静)我会给你一个解释,只要等我找到他,你父母,你亲人的死,都有蹊跷。

谷沉雪(后期):(伸出手)那枚玉佩,先给我吧。

谷沉雪第一次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还是个孩子说了这么久的话,旁人都怀疑自己的眼睛瞎了,但他们就是看着李清的眼神由愤恨,不平,再到不解,迷茫,最后缓缓地,伸出手,那枚玉佩回到谷沉雪手中。

李清一字一句,很是珍重,他认真地看着谷沉雪,不希望谷沉雪在骗他:“你是讲真话吗?”

谷沉雪(后期):若非如此,我愿意受任何处置。

这句话语气毋庸置疑,李清又看了谷沉雪一眼,终于微微躬身,向谷沉雪很恭敬的,敬重地行了一礼:“那我愿意相信,希望仙君,能够让我的亲人们,死能瞑目。”

众人:“???!!!”

吹唢呐的不吹了,撒纸花的不撒了,场面一时仿佛凝固了一般。

发生了什么?他们刚刚说了什么?怎么一会儿功夫,场面就来了个大反转?

有不少想要借此除掉隽寻的人不甘心,他们纷纷反驳道:“李小少主,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不是隽寻那魔头害了你的整个门派吗?这会儿又准备收场了是什么意思?”

李清转过头,终于以平静的面目面向他人:“先为我宗处理后事吧,此事背后的主谋,往后再议。”

众人觉得很不可思议,只有李清和谷沉雪心里清楚,见还有人打算反驳,谷沉雪开了口——

谷沉雪(后期):(目光冰冷)此事另有蹊跷,今日,我会让人查清此事,同时,我也会亲自启程去找隽寻。

谷沉雪(后期):这需要时间。

“凭什么!难道就要让李宗主唯一的小儿子以后忍受着煎熬吗?!”

“怎么就有蹊跷了,那玉佩不是最好的证据吗!”

“而且李小少主也说过,自己昨晚亲眼见到了隽寻!怎么就不会是他?!”

……

部分人群依旧不服,李清也想劝阻,但奈何凭他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堵住那么多人的嘴,只能有些为难地看向了谷沉雪。

谷沉雪面色依旧平静,但是眼里仿佛淬了毒一般,如果眼神能杀人,那在场多嘴的一个也别想活。

谷沉雪(后期):(冷冰冰)你们亲眼见到了?

“口说无凭,有本事你去给我把隽寻亲自拉过来,你能做到,我当着你面儿杀他,只要你能。”

“平日里不见你们起个浪,这种时候热闹就想看个够,真把青雪峰当杂剧院了——”

谷沉雪(后期):(声冷如冰)谁给你们的狗胆子!

谷沉雪忽的一声厉喝,由内而外逼人的寒气简直可以冻死个人,那目光如火一般,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谷沉雪成为隽寻的师尊以来,第一次开口这样骂人,云卿述瞪大了他的卡姿兰大眼,简直不敢想象他的徒儿在醒后的变化,竟是这么大。

众人终于不再吭声,他们都默默注视着谷沉雪,忽然觉得这个丝毫没有人情味的仙君,心里有了一个,一个特别,在意的人。

那人不用说,大家都心知肚明,却又不敢想象,隽寻是有何神力,让一个近几十年没对任何一个人特别在意的冰冷仙君,就这样为了他,不惜与那样多的大门派作对。

这场闹剧终究是结束了,又是谷沉雪亲自收的场,事后他亲自安排人去查,但其实查与不查,谷沉雪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今天没有太阳,天一直是阴沉沉的,谷沉雪和云卿述交谈了一番后,决定下午就动身。

谷沉雪(后期):(平静)此去需要些时日,望师父莫挂念。

云卿述:(无奈地笑了笑)你的性子为师还不知道吗?你要去,天王老儿也拦不住你啊。

谷沉雪(后期):另外,李清家的后事,还请师父也帮一帮。

云卿述:(点头)放心吧,这孩子也是个心善的,也聪明,(抬眼)你也猜到是谁干的了吗?

谷沉雪(后期):(垂眼)不能说多确定,但也和他有关系。

谷沉雪(后期):(语气冰冷)那内鬼,还望师父多留心。

云卿述点了点头,自己心里也暗自思忖了一番,继而又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他依旧如昨,纤尘不染,但他知道,这个人的心里,已经染上了不可除去的牵念。

此去路遥遥,唯望君安然。

·

与云卿述有说了几句后,谷沉雪出了宫,顺着青石路来到了后山的一座凉亭。

后山风景秀美,景色怡人,也很安静,是谷沉雪有时会来的地方,而今天,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一袭黑色长袍加身,全身上下就看得到一张下半面,那人笑着,面对着他,摘下了黑帽。

夏煜岚(后期):(笑意盈盈)仙君今天可是出了很大的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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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灯:宝儿们,这一章过后,就是小黑屋了,加油撑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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