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刚出茅草屋,苏迟就被一左一右束缚起来,那两个人长得人高马大,强有力的手臂死死拧着苏迟的胳膊。
快到村长家时,苏迟都快没知觉了,他稍微动了动酸胀的胳膊,接着就感到胳膊一松,冷风直直地贯进他的衣摆,失重感袭来。
苏迟被丢在了院子里,杂草中锋利的砖块和树枝划伤了他的膝盖,小腿重重磕到石头上,顿时一片乌青。
掌心温热,正淌着汩汩鲜血,苏迟费力地抬起头,还没等他撑着身站起来,手掌上传来钻心的疼痛。
木鞋的底子很厚很粗糙,此刻正碾着白皙的手,手被压的下陷,嵌在土壤中。
手腕处传来骨头碰撞的声音,在它快要崩溃断裂的前一秒,那只脚终于抬起,底下白皙的皮肤上全都是鞋印子,黑青的血管狰狞地横旦在手背上,血液沸腾着,仿佛马上就要喷涌而出。
“他是狗吗?这样都一声不吭。”上方落下村民的声音。
另一个村民:“我们养的狗好像都比他鲜活。”
一群人恶意的嘲笑声中,有人蹲下身,直接拽起苏迟的头发,强迫他抬头。
苏迟缓慢地掀了掀眼皮,视线里血红一片。
“他的头上好大一个口子。”一个村民道。
村民:“急什么?人又没死。”
“你还真别说,这张脸长得是真好看啊,哈哈哈哈哈。”
苏迟的脑袋发沉,头被人死死固定住,动都动不了。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一把推开,接着就传来村长的声音:“行了,玩够了就都给我滚进来。”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讪讪收回手。
那个人松开手,苏迟重重砸在地上,额头上的血顺势流到地上,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他们还以为他死了。
村民们遗憾地看了苏迟一眼,起身走进了屋子。
最后一个村民被留下来看着苏迟,等到人都走进屋,关上了门,他伸出手想把苏迟的头拽起来。
苏迟的手指在土里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村民还没碰到他的头,手腕被人猛地攥住。
一开始村民没当回事,毕竟苏迟被他们打了这么久。但随着他的力道越来越大,村民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想要把手抽出来。
一道冰冷的寒光闪过,村民本来大声叫喊的声音才刚刚发出一个音节就戛然而止,嗓子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苏迟抬起头,和身体不断抽搐着却还奋力往后爬的村民对上视线,他的眼睛里映着恐惧。
苏迟扔掉手上的碎玻璃,朝村民不断靠近。
村民向后爬,抽搐的四肢就像是被人按在案板上的一条鱼。
村民一直爬,苏迟就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
这场无声的猎杀持续了很长时间。
在他爬到门口即将推开门的时候,从后方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拽住了他的后颈,斩断了他所有的希望。
苏迟把他拖回来,拖拽声回荡在院子,村长他们那屋开着灯,时不时还会传来大笑的声音。
苏迟感到手上一片湿润,低头一看,原来是村民的血流到他手上。
“狗洞”里的狼纷纷趴在铁皮上,口水的吞咽声此起彼伏。
意识到苏迟要干什么,村民开始激动起来,拼命挣扎。
苏迟甩了甩手上的血珠,把村民整个拖起来,动作缓慢,力气却丝毫不减。
在村民惊恐绝望的目光中,他的身体被缓缓放下,黑色仿佛落下的帷幕,直至他睁开的眼睛彻底看不见光亮。
处理好一切后,苏迟的眼前一阵眩晕,他扶着墙坐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身体越来越凉,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胸口。
那东西很重,压的苏迟喘不过气。
冰冰凉凉的东西逐渐从他的心口延伸到脖子上,等到脸上也开始发凉的时候,苏迟终于睁开了眼睛。
冰冷绵软的感觉让苏迟下意识偏头,直直望进一双眼睛。
苏迟涣散无神的瞳孔一点点聚焦,下意识就想把眼前的人推开,手却用不上一点力气。
阎祈一只手把苏迟的双手牢牢固定住,另一只手轻轻划过他的心脏,引得苏迟身体一阵战栗。
“放开……!”苏迟话到嘴边突然顿住了,他闭上眼睛,心口的刺激性冰凉激的他说不出话,疼痛感让他的眼尾沁出一滴泪。
阎祈俯在他的心脏处,听着苏迟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察觉到怀中不正常的颤抖,阎祈抬起眼看着苏迟泛红的眼尾,潮红的脸,再往下就是殷红的嘴唇。
阎祈好奇地用指尖碰了碰他的脸,苏迟被凉意刺激的往后缩,却退无可退。
阎祈缓慢地眨了眨眼睫,似乎感觉到了苏迟对他强烈的排斥。
苏迟的眼皮变得越来越重。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眼前这个东西刺激……
苏迟深呼吸,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耳边熙熙攘攘,时不时还伴随着一群人大声的叫喊。
苏迟后知后觉睁开眼睛,身体瞬间僵住,瞳孔一点点放大。
他在……屋子里?
村民交谈的声音毫无阻碍的传进他的耳边,苏迟张口想要说什么,阎祈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耳垂,他垂下眼睛,无声地看着他。
你想被他们发现吗?
刚想说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
苏迟拖着发沉的脑袋打量了一下四周,确认他们俩坐在木床上,村长和村民把他们围成一个圆,正绘声绘色地说着什么。
“这些人的用处可比我们想的要多。”
另一个村民感叹道:“是啊,我们好久都没见过这么合适的容器了。”
“简直和十几年前的那些人一模一样,甚至比她们都合适!”
“你们说……用他们炖出来的肉汤会不会也比十几年前的好喝呢?”
一群人吞咽着口水,贪婪的眼神一闪而过。
苏迟对眼前的一切毫不意外,眼神平静到近乎冷血。
屋里的人还在商量,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屋里还多了一人一鬼。
苏迟抬头,和头顶的视线交汇。
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的伤使苏迟的思绪变得混乱,再次看到那张脸时,苏迟罕见地没有立刻移开视线。
周围的声音淡去,苏迟第一次毫无顾忌地,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人,一双眼睛撞进浓稠的黑暗中。
还没见到阎祈的时候,苏迟就强烈的感受到这个东西的存在。
那种既排斥又高度切合的舒适度,两者交相矛盾,让苏迟产生巨大的情绪变化。
此刻所有情绪汇聚在一起,拧成一股巨大的探知欲望,不断刺激着苏迟脆弱的神经。
阎祈……
心中猝不及防出现这个名字,就像是灵魂的牵绊,让苏迟的思绪像在刀尖上行走,带着堪称疯狂的刺激。
苏迟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开的,他不经意间附上他的脸,手指像一根轻盈柔软的羽毛描摹他的每一寸肌肤,动作轻柔,就像在对待一个精美的展品。
他的唇轻启,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
手背抚上一片冰凉,极致的刺激让苏迟的手控制不住的发颤,他的心脏疯狂跳动着,瞳孔中映着那张天使般无瑕的脸。
鸦羽般的睫毛轻颤,平淡的唇角轻微张开。
“嗯,我在。”
——
收拾村民那几段不是小迟干的,小迟可是个尊老爱幼的社会好青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