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晨曦

凯：你夸我，我也不会多感激你的喔。

凯朝神父歪歪脑袋。那神父笑了笑。

乔治——他总是那样一副淡然的样子。他的教堂在开始接纳第一批血猎，成为血猎的一个休整地点之前，曾经有过强大到能抵抗教堂祝福的吸血鬼贵族进攻过这里。

于是那个时候，尖牙就已经抵在乔治的喉咙上了。可是他不挣扎，只是那样望着，亲眼看着凯的长剑刺穿吸血鬼的脑袋，随后在快速的下刺中胜券在握且游刃有余地偏离些许，完美擦过乔治的脖子，戳穿在地上，连一点儿皮都没有刮破。

“晚上好，血猎先生。”

凯还记得那个神父这样说。

在那之后，乔治就开始帮助凯为血猎们做祝福，很快，教堂也启用起来——医院、休整地点、驿站，甚至牢狱和战场……它比它所能做到的和所可以想象的还搞出了更大范围的动静。

乔治：哦，没关系。

乔治：如果祝福是为了回报而存在的，那么这个世界将会贫瘠，寸草不生。

凯：……

凯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

凯：……我要回去了。

乔治：好好休息，血猎先生。

伴随着如水一般流淌开来的声音，阳光涨了上来。是那种冷冽而清明的柔软光线。

乔治：晨光，完全升起来了。

乔治：吸血鬼的时间结束了。现在神说，要有光。

凯：嗯，是啊。

凯：吸血鬼的时间……结束了。

乔治：是最容易松懈的时候，不是吗？

乔治笑了笑，用手摩挲着身上的布料，似乎在检查它们被早上的湿润冷空气沁得有多透，好考虑自己打道回府的时间。

凯：啊。

凯：就如人类在黑夜。

凯：他们不应该为此松懈，失去活动的自由度，他们应该为此紧张警戒。

乔治：是——我不是在说血族。

乔治拖长声音。

乔治：你抓到的那位先生对阳光有多少抵抗力？

凯：他戴着的头巾很宽松，布料几乎不透光。我每次见到他也是在深夜。

凯：我估计他没有抗性。

他顿了顿。

凯：当然。这不绝对。

凯：我去休息一下。中午的时候，我会把他拖出来，到阳光底下看看的。

凯：那个时候带他出来，会有吸血鬼来营救他的几率是最小的。

凯自顾自的已经打定了主意。乔治对此没有什么评判。

乔治：那就……

乔治：按照你想的去做吧——

乔治：“神的儿子”。

乔治避开露水被蒸发散发的轻语，折回屋去了。看起来，他只是为了和凯聊会儿天。

“神的儿子”。凯皱了皱眉。

在乔治嘴里，所有人，任何人都是神的儿女。所有人，任何人也都可以是神的儿女。

所以这一仪式一旦被看透了，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凯的手伸向腰包，抽出擦剑的软布来，把自己手上残留的一点干涸血迹用力蹭掉。塞回那布的时候，手指带出一张折叠成巴掌大小纸片的地图。

是萨德给的那张，圈出了大吸血鬼威斯克可能的藏身地点。

凯看了看晨光。现在它已经完全开嗓，歌颂了整片天地。

凯：也许，在休息之前，趁着这好阳光，

凯：还有一件事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