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为难

姜雪宁出宫之时，果真遇到了薛姝的拦截，她等候多时，却未曾“抓到逃跑的公主”，只看见那失魂落魄、似是行尸走肉般的姜雪宁。

这一刻，便是薛姝见了她这骇人模样, 也不由心惊片刻，震了一震, 随即眉头却狠狠地拧紧了。

她朝她身后看去。

再无一人。

她只觉事情似乎并未朝自己料想的方向发展，先给旁边的太监打了个眼色，让人把姜雪宁拦下，又吩咐距离最近的守卫。

薛姝：去顺贞门看看。

太监过去拦人。

姜雪宁的脚步才停下。

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从那座御花园里走出来的，人也浑浑噩噩恍恍惚惚，抬起头来瞧见这太监，只见得对方张嘴，有声音入耳，却根本无法分辨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直到薛姝走进她视野。

其实这时候，薛姝已经隐隐预感到自己今夜最期待的事情不会发生了，可越是如此，才越使她对眼前这张漂亮得过分的脸孔心生憎恶。

她面色阴沉，问得直接。

薛姝：暗推和亲之议要我替沈芷衣的，是你么？

姜雪宁回得更直接。

姜雪宁：那玉如意一案以逆言陷害我的，是你么？

薛姝：你说是，那便是。

姜雪宁：你说是，那也是。

两人面对面立着，四目相对，竟是谁也不肯相让。

只是薛姝阴鸷，姜雪宁冷寂。

一者是已将对方视作了自己此生的仇敌，另一者却忽然超然于其上并不十分在意了。

薛姝轻而易举便察觉出了她对自己的蔑视，瞳孔微微一缩。

薛姝：是人皆有自己的命数要赴，你出身不如我，心计不如我，我竟不知你也有看不起我的胆气。

姜雪宁只觉可笑，甚至她上一世都没觉得萧姝有这样可笑。

姜雪宁：往日我也曾想，你这样好的出身这样高的本事，比公主殿下是不差的。

姜雪宁：可到今时今日，此言此行，她是天上的皎月，但有三分清辉落在身上，都觉快慰；你不过地上的灰尘，便踩过去，我都嫌脏了鞋底。

薛姝沉下脸来不再言语。

瑟瑟风隐约呜咽，姜雪宁捧着那土，仿佛捧着什么爱物。

姜雪宁：我原未生害你之心，你却因忌惮构陷我在先。

姜雪宁：薛姝，很久以前我也像你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你若执迷不悟，报应终究会来，只争个早晚。

薛姝冷笑一声，根本不信。

姜雪宁却知这是自己对这位前世宿敌最后的尊重，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她都不再多言，抬步欲去。

薛姝：站住！

薛姝目光闪烁，竟是直接出言将她拦下。

薛姝：深宫禁内，你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纵然你是本宫昔日同窗共读，值此非常之时，本宫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做了什么，不得不谨慎些。

薛姝：来人，先请姜二姑娘慎刑司稍坐，问明白再送人出宫！

左右守卫立时逼近。

姜雪宁听完她话便明白了：不管今日她是不是真带了公主出宫，对方都有借口将她拦下，纵然找不出证据来，留她一宿也足以让她吃尽苦头，说不准再发生点什么非常之事……

一如玉如意一案时的伎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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