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和亲·耳光

沈芷衣盯着镜中那张格外平静的面容，只觉这些日好像又瘦了些，以至于有些不像是以前的自己了，但也并不如何留恋。

垂眸起身时，外面正好一声催促。

是一道华丽但冰冷的声线。

薛姝：长公主殿下，您已耽搁了一刻有余，圣上与太后该等久了。

沈芷衣走了出去。

宫门外远远看着竟有了两重守卫，严阵以待，比起以往的鸣凤宫不知森严了多少。宫人太监都埋着头立在朱红的宫墙下，才封了贤妃月余的薛姝则立在最前头。

昔日还是同窗伴读，好好的表姐妹，如今却成了她的皇嫂。

沈芷衣向周遭扫了一眼。

沈芷衣：这一重一重的人守着，贤妃娘娘难道还担心我会逃走不成？

薛姝的妆容艳色逼人，似笑非笑。

薛姝：殿下未必会逃走，可保不齐有人想来救呢？

沈芷衣：嗤。

沈芷衣陡地笑出声来，目光悠悠地转回了薛姝的身上。

沈芷衣：其实母后从小对你颇为赏识，常叫我好生与你相处，本来你我乃是表姐妹，我自然也对你亲近。

沈芷衣：可你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我皇嫂，大换了模样，母后都被你气病了，你倒也真对得起她的栽培。

沈芷衣：最近本宫常有一句话藏在心里，很想对你讲。你知不知道——

薛姝站在台阶下，抬眸看向她。

沈芷衣往下走了一步，立在比她高上一阶的位置，忽然毫无预兆地抬手，径直摔了她一个耳光！

“啪！”

薛姝始料未及，发髻上插着的金簪都撞到了地上，瞳孔也跟着一阵紧缩。

有那么几缕阴沉的怒意蕴蓄在她眼底，可她竟没有发作，反而面无表情地回视着沈芷衣。

沈芷衣平淡地继续说道：

沈芷衣：你这样真的很下贱。

此时此刻可不是她二人独处, 而是在鸣凤宫门前，众目睽睽之下，沈芷衣这样响亮的一巴掌可以说是半点给薛姝留面子的打算都没有。

她应当感到难堪的。

便连薛姝自己都以为自己会感到难堪, 然而心里只有一种“本该如此”的平静, 轻轻抬手扶了自己脸颊，她的声音渺如烟霞。

薛姝：倘若能不下贱，谁不愿有尊严地活着呢？

薛姝：臣妾也有一句话早想对殿下讲了。

沈芷衣几乎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薛姝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耻的，放下手时摊开自己手掌看了一眼, 眼底的怒意也消失了个干净。

薛姝：从很小的时候我便想，这样娇纵任性的公主，换我我也做得。您高高在上不知人间疾苦，自然不知道为人臣、为人奴的难处。

沈芷衣没有说话。

薛姝冲她嫣然一笑。

薛姝：走吧, 公主殿下。

沈琅与太后的确已经等了有一阵了。

宫人在外先行通传，沈芷衣才从殿外走来，倒是一反往常的活泼娇纵，循规蹈矩依着宫廷的礼数来行礼问安。

偌大一个皇室，人坐了济济一殿，关心和祝福的话说着，却都显得冠冕堂皇又无关痛痒。

一应叙话结束，又请香奉神，宣读御诏，授予大乾节符，以供沈芷衣到匈奴后以大乾公主的身份调和两国矛盾。

繁琐的礼数，模糊的人脸，再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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