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锋利的刀
公道之言下,是张遮不曾掩饰的防备与忌惮,可谢危恍若未闻,只缓缓起身,露出几分欣赏,平和地说道:
谢危:有张大人这句话,谢某便放心了。
谢危:如今刑部与兴武卫皆被卷入逆党一案之中,互有掣肘权衡,而谢某只是担心这真相会因此蒙尘。
谢危的神情不似作假,张遮略显惊诧地抬眸看他,肃声道:
张遮:谢公子笃定此案有冤?
“阁下是局外人,还是局中人?”
张遮的试探和怀疑,被谢危漫不经心地推了回去:
谢危:这便是张大人该追查之事。
谢危:谢某只是知道,这逆党在京城中屡次作案,虽然看似毫无关联,但这其中必有因果。
谢危:倘若等到阴谋得逞之日,恐怕会重掀二十年前平南王之难。
谢危:这不是谢某所乐见,想必也不是张大人所求吧。
谢危似是随口一言,却点出了此案的关键——平南王逆党利用燕薛之争搅弄风云,浑水摸鱼。
若冤枉了燕家,那平南王逆党的阴谋,便要得逞了。
红炉点雪,一点即通。
张遮心中了然,可他不愿成为朝中争权夺利之人的工具,只作揖行礼,沉声道:
张遮:案子我自会查,但与旁人无关,谢少师不必再来寻我了。
张遮:告辞。
陈瀛急急去拦,却挡不住归心似箭的张遮,他佯装气恼般踹向虚空,厉声道:
陈瀛:你!
陈瀛:我早就说过了,粪坑之石。
陈瀛:我要不是看在顾大人即将到任的份上,我早就把他踢出刑部去了。
冀北道监察御史顾春芳外任多年,又曾是陛下的老师,他此番回京后,便可顺理成章接任刑部尚书。
而顾春芳与张家有旧,他既是张遮的恩师,也是张家的恩人。当初若无他的支持,只怕张父的冤情难以平反。
陈瀛从谢危的口中得知此事,愈发对谢危信服,也对张遮生了几分交好的心思。
他这般演戏,倒让旁人不好再指责张遮。然而,谢危本来也没有生气,他淡淡地笑着,声音低沉却不掩其中欣赏:
#谢危:锋利的刀,总会有用武之处。
#谢危:再说了,这朝中不正需要这样不攀附、不结党之人吗?
燕家的清白,薛家的阴谋,平南王逆党的推波助澜……这一切,都需要清正廉洁之人去查清、去拨乱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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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细雨,噼里啪啦地打落在枫叶之上,陈瀛悄声告退,为谢危留下一片寂静。他从轩窗处望去,却恍然落进盈盈秋水之间。
张语嫣安坐于街对面的茶馆中,时不时抬眸看向惜春楼,她脚边那两把油纸伞,让谢危明白了她的来意。
她是来给张遮送伞的。
谢危的心中划过一丝羡艳,不可抑制地走近轩窗,可就在这时,张语嫣突然抬眸看向高处,恰与谢危四目相对。
绵绵细雨中,盈盈秋水骤然发出亮光,张语嫣的笑意尽数绽放,她蓦然起身,撑开油纸伞便要走过去。
谢危的心跳停滞了一瞬,她眸中的惊喜,她不假思索地奔赴而来,都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她,在走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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