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山月——(二十五)心意相通
你知道自己陷入暧昧的时候,就会想很多,只是因为想事的方向不同了而已,每件普通的事情都显得有深意起来。
李峣深知自己已经陷入这种心情,但是他也没办法阻止自己。
林玉媱和李峣在山上坐了很久。
李峣问:“回去吗?很晚了,山里雾都起来了,待会儿可能不好走。”
“嗯。走吧,也该回去了,我姐妹会担心我。”林玉媱坐起身,说。
李峣站起身,伸出手,要拉林玉媱起身,道,“快来,你姐妹该着急了。”
林玉媱拉着他的手起身:“好。提灯起来。”
林玉媱起身,李峣就把外裳抓起,随意地掖在腰间。
两人提着灯,就起步下山了。这次李峣走在前面,林玉媱跟在后面,一步步慢慢往下走。
下山更是要小心,容易踏步不稳,跌下去,更何况雾气起来了,看山上草木都有些朦胧。
不出意料地还是出了意外。
两人走了约三刻钟,林玉媱稍带怨气,道:“好累啊,下山比上山累是怎么回事?”
李峣道:“我猜是上山累,合着下山就更累了。”他接着道:“不着急,慢慢走,小心点。”说着,他举高了花灯,让灯能照到的地面更多。
林玉媱应了声:“嗯。”突然,她脚下一滑,不自禁地喊了声:“啊!”往下滑了几步,单膝跪倒在了地上,肩膀撞上了一棵树上,走运的是,她没继续往下滑,而是坐在了原地。
李峣赶忙走到她身边,蹲下问:“如何?摔到哪里了?”
“还好,许是划到了,有点疼,肩膀撞树上了,也疼。”林玉媱说着说着,委屈起来,觉得更疼了。
李峣问:“可以起来吗?”
“可以。”林玉媱抓着李峣的手臂,用力起身,李峣也用力扶起她,林玉媱慢慢站直了身子。
李峣说:“扶着我,我给你看看伤。”
“不好吧。”林玉媱说着,一只手缓缓拉起裙摆。
李峣意识到出言有失,道:“抱歉,着急了。我替你提灯。”
林玉媱点头,把灯递给李峣。李峣接过灯,林玉媱便蹲下身去,就着灯的亮光,看自己腿上的伤,腿上有些许擦伤,虽然伤处多,但是没流下血来。“不算重,可以走。”林玉媱说。
“肩膀呢?”李峣轻轻揉了一下林玉媱的肩。
“嘶,别乱动。”林玉媱拍开李峣的手,“痛,不知道,反正还能动。”
“那我扶你走。”李峣说。他知道,林玉媱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心气不顺,脾气涨起来,所以得耐心点才能让她好好说话。
“行。”林玉媱扶着李峣说。
林玉媱搭着李峣的肩膀,李峣揽着林玉媱的腰。两人继续慢慢地下山。
走了一刻钟,林玉媱喘着气说:“李峣,我累了。”
“扶你坐下?”李峣问。
“嗯。”林玉媱答。
李峣扶着林玉媱缓缓坐下,靠在一棵树旁。
林玉媱努力喘着气,受伤走路太累了,她想,伤口火辣辣地疼,力气也使多了,想看伤口又不敢看,越看越痛。
李峣看着她低头想提起裙子又放下去,仰起头,找圆月,他抬手指向某处,对她说:“月又被遮住了。”
林玉媱跟着他手指处看,并看不真切:“是雾还是云?”
李峣眯着眼看了会儿:“都有吧,我猜。”
林玉媱放下了裙摆,撑着身子,也眯着眼去看:“应该,一块暗一块亮的。”
一阵微风吹来,云雾散了些。林玉媱觉得有些凉,对李峣说:“更冷了,我们走罢。”
“好。”李峣起身。
林玉媱也跟着,她扶着树起身,没成想手上一滑,糙树皮划了手,她不自觉收手,身子没了支撑,往后一倒,李峣吓一跳,立刻靠过去,抓着她的手臂,扶住她,身子也在她身后抵着,急切地问:“腿软还是又伤了?”
“手划了。”林玉媱没意识到自己靠在李峣怀里,而是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看看。”李峣凑过去看她的手。
林玉媱指给他看:“就这里,树皮擦的。”
“手皮都起来了。”李峣说。
“手皮是什么词?”林玉媱转头看他,却忽然发现他靠得太近,愣了愣。
李峣感觉到她看过来,她却没说话,他有些紧张,不敢转头,心鼓擂动。
“呃……”林玉媱发出一个音节,又把头转回去,看自己的手,嘴里说:“该有了,再不回,我姐该着急了。”
“嗯。”李峣轻轻应了声。
林玉媱拉着他的手臂作为支撑,没伤的手扶着树干,抬步要走。
李峣却没动。
林玉媱疑惑地看向他,想问,怎么了?却收到李峣目光。
李峣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我们就像山上赏月的人。”
林玉媱不懂他的意思,看着他的眼神只觉紧张,随意地说:“我们就是啊。”
李峣咬了咬嘴,腹诽自己说了甚么鬼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所以?意思是?”林玉媱看着他,“突然这么认真做甚么?”
“我想说,就像刚才被云雾遮蔽的月,我们看不见它,它也看不见我们。”李峣说。
“这是修辞?”林玉媱问,皱着眉又说,“说那么复杂做甚么。”
随着李峣眼神越来越热切,林玉媱好像猜到了他的意思。她展开眉心,认真道:“我,想听你直说。”
李峣很紧张,胸口起伏。他缓缓道:“我倾心于你,玉媱。”
林玉媱竟未感到心花怒放,而是一种水到渠成的松快,但还是有些羞意,她避开眼,噙着笑:“知道了。”
李峣倒是真的喜悦,揽住她,原来这就是心意相通的感觉。